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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洛华差点和她闹掰，同学们都见怪不怪了，他每隔几天都要来这么一次。李心艾则很悠然，她说：“搞不懂你为什么反应那么大，明明很好吃嘛，我们要反对对食物的偏见，虽然我也不懂干嘛起这个名字啦。”

顺便那天，李心艾努力过，但摊主姐姐看她可爱，每次都给的特别多，如果洛华只吃一口，李心艾也还是吃不完的。最后她把还剩下一半的盒子微笑着推给旁边的同桌。洛华本来冷着脸做练习题，感觉到本子被推动都愣住了，他抬头看李心艾，不是道歉礼物，是接着把他垃圾桶——还是她吃了一半的！等下如果这么想，他先吃了一口再想下去要自燃了。他摇摇头，用完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李心艾，说：“我对你有新认识了。”

人真的可以自我到那种程度啊。

总觉得姑姑如果不待在城堡里，到了外面成为女学生，也会变成这样。不，还是做不到吧。

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最好早点解决。李心艾哼着歌看他，相当悠闲，洛华说：“我把钱给你好吗。”幽灵差点眼前一黑，这也太侮辱人了。洛华真的是在那个城堡里待久了不太会说话，而且在国内要说中文。李心艾说：“你白痴啊。”她说完又很快恢复了笑容，她老是把周围人当傻瓜，所以不会因此就不和他说话了，因为他言行还在她预料之中洛华有点憋屈。

她说：“因为是别人的礼物。”

李心艾也有浪费的时候，后期是不得不浪费，她参加的宴会，那些食物百分之九十都要原封不动倒掉。衣服也不可以重复穿，被别人看到，当然不会当时想着丢，最后时尚博物馆一样的衣帽间也被堆满了，就算没穿过的衣服，也‘过时了’，“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穿。”经纪人说，就只好找个时间把它们捐出去。

“那种衣服捐给山区不可能的吧。”经纪人一脸菜色。李心艾能上热搜被骂三个月。不断衍生新议题。李心艾说：“唔。”其实可以搞个人主题的慈善拍卖，所得捐出去。给她衣服的品牌方可能会有意见，但去沟通一下，它们也会很开心地加进来。

“但你不觉得，会想要我‘穿过的’衣服的人。很变态吗？”

“根本不想卖给他们啊。”李心艾说。

慈善拍卖的话，最后就会和买家合影，握手，签名。“太蠢了。”李心艾说，“一想到要和会买女生原味的大叔握手。我就想吐。”

“你这说的。”经纪人说。李心艾的地图炮，往往能波及她所有干这事的同行。但他也面色忧愁，就算知道那不可能——会场也是有准入门槛的啊，也会做背调，万一疯狂粉丝跑进来刺杀李心艾怎么办。但李心艾这么一说，突然就具有临场现实感，主要在她身上发生什么都有可能。于善以前还没想过会有人扮成清洁工潜入她酒店呢。

他最后的辩解，也只是一句：“这毕竟是做慈善啊。”

李心艾说：“我才不会牺牲自己。”话题到此为止。

于善简直因此尊敬她。她身边的人一开始都会被吓到目瞪口呆，但持续接触下去就会尊敬她。怎么能这样活下去啊。李心艾那句话不是反问，‘为了慈善，就要我牺牲自己吗？’，女生这么问，披散着长发，平静的样子，她对面的人基本都会不好意思。当然也有人舔着脸说：“你牺牲一下嘛。我要是可以，我也能牺牲啊。”说这话的都是没有性价值的中年大叔。

李心艾就会直接说“我不要。”她虽然有轻易唤醒人心的能力——不然于善在国外念金融的，去哪里不是几十万美金，社会地位还高点呢，怎么给她当经纪人了，但一般不用。觉得‘对那种人说什么都白搭’，所以会把魅力用在很奇怪的地方，平常会直说：“我不喜欢。”

关于浪费的记忆还有妈妈。这一点就能和洛华分享了，也许他能够理解她。李心艾试着在对话中加入【过去】。

“食物。”李心艾说，“爱。”

“？”

洛华看她，想她又电波系了？

李文努力给她提供很多很多食物，很多很多爱。

她完全不会做饭，却会做超大的蛋糕。家里面黄油、奶油奶酪、香草精等一向不缺，以前甚至有专门烤年轮蛋糕的炉子。

“拿竹竿挑着，伸进火炉里面烤的那种哦。一次要努力两三个小时，很辛苦。”李心艾在书里面看到的，很感兴趣，告诉了妈妈，妈妈尝试了一次，成品大受欢迎。

李心艾吃的很开心，其中当然有对李文的情感加成——妈妈常出差的。虽然也努力陪伴她了。还有一点点表演元素，妈妈做得很辛苦，额头上全是汗珠。而李文，哎，她只要看见李心艾幸福的表情，好像就很高兴了。

“说起来，关于做饭。”李心艾说。她印象中没见过外婆几次，母亲对她的育儿完全是自己探索，‘自己的话想要被怎样对待？’，并直接套用在李心艾头上。

“真正的小孩被这样养育会出心理问题吧，到学校也没法适应，只能呆在家里。”李心艾说。

“你说话真不客气……”洛华说。

李文不做饭，一部分是因为不想让李心艾学习：“要做饭的母亲的生存方式。”李心艾是觉得下班回来还要管一家人吃喝的妻子很可怜，可自己住应该试试看自己做饭吧？不然叫不到外卖怎么办。当废人？妈妈好像是会抱着纯洁性溺死的人。

另一方面，李文认为“甜点能让女孩子快乐。”天啊，这是哪个世代的理念来着。总之她全力努力了。好像还想力用去法国出差的机会，学习甜品制作。

“妈妈一被我夸奖，就会做过头。”

李心艾说话时非常平静，她夸奖了那一次，第二天、第三天，李文都早早回家，制作甜点。

“还是很好吃的，也很新奇，有种在欧洲小木屋里度假，与世隔绝的心情，用火炉烤就是不一样啊。”

“但连吃三天那东西还是够呛。”尤其两个人胃口都很小，如果要不浪费，那东西是直接顶她们晚餐的。

洛华表情一言难尽，他小时候和妈妈生活在一起，虽然不记得了，但总觉得自己也有类似的体验。

转机在第四天。李心艾已经在勉力忍耐了，而妈妈好像把她的反应理解为了鼓励，李文的自信心不断膨胀，膨胀，到了最高点。

第四天，妈妈干脆没去上班，整整一天在家，从起床时开始努力。

“制作了超。超。超巨型年轮蛋糕。”

感觉已经是圆盘了，覆盖在桌子上。没有可以装它的盘子，妈妈把桌子擦得很干净，又覆盖了一层蕾丝桌布。

李心艾当时看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就算是现在复述，洛华也能够想象到她当时的神情。

她以前其实是个安静，有点怕生，想要朋友又不主动结交，希望有天有人在路上主动朝她走过来，最好是女孩子，她们班总是带着袖章的长发班长，对她伸出手说：“我们做朋友吧”，这样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