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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铃子不知少女乐乐之烦恼,兀自哪壶不开提哪壶:“可金五说三公子善合香,会合香的男子能哄女娘,哦是了,金五便是金家五哥,和金四不同,芸娘下葬后,他和金七跪在她的坟前替兄长陪罪,三伏天极热,公子还让我送食水来着。”
三哥哥在我伤病时照顾我,危急时保护我,怕我孤单让小铃子相陪。原来他对别人也同样关怀和体贴,想来,对其他女娘子也不例外。
密长的眼睫一点点地随心事往下落,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茶盏:“三哥哥既然参加了芸娘的葬礼,定是也和楚腰有往来。”
“我家公子是抗金的人心所向,凡支持义军来捐银粮和物资的,哪个不与他交道,楚腰和天音坊也不例外。要不我说义军的后勤全靠三公子呢。”小铃子挺起小胸脯,无比骄傲地说。
若在平时,秦乐乐早从他话里品出味来了,此时她怜惜着岳霖的劳苦艰辛,顶顶聪明的脑袋竟一时短了路,暗想:刘邦论功行赏时将萧何排在首位,皆因他镇国抚民,给饷馈,不绝粮道。三哥哥对义军也类似,难怪他这般奔波和忙碌。
转动着乌黑大眼,笑:“小铃子,你聪明伶俐,能说会道,想必姐姐们都和我一样喜欢你吧。”
“可不,她们也送我不少礼物,阿蛮姐,雨荷姐,纤纤姐,李娘子,杏儿,蕊儿,红莲姐,小秋姐………”懵懂少年也没品出问话人的深意,只搬起手指,恨不得将他识得的小姐姐全部数将出来。
他一介书童,女娘子们定是看在三哥哥的面上,可见三哥哥待人家也是极好的。秦乐乐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此处太闹,我们去金宅附近转转。”
半个时辰后,两人行到金氏所居的适时坊,与安乐坊相反,街道安静而清冷,难得见到人迹和车马。
这情形和秦乐乐预想的一样:金四可恶,金家缺德,但邻居们还是遵照了邻有丧,舂不相,里有殡,不巷歌的礼,以示慰问。
“姐姐,这附近没有茶”小铃子话未说完,已被秦乐乐一把拖进街角,他扭着脖子偷看,却见自家公子和数十同学正远远地向金宅行来。
清一色的白缌麻服,是按本宗族兄弟的规格,金四的同学,不论心里如何想,礼不可废。
秦乐乐眼尖,早见岳霖行在最前的中位,商先生的义子,书院最特殊的人,并不象别的贵介子弟,至少也有一两件金玉佩饰。
木簪绾发,两袖轻风的男子,却在这群仪容翩翩的少年中秀出群伦,清雅,温润,从容,带着一种让人见之难忘的意志和力量。
蔚蓝的天,清浅的风,飞檐绿瓦,宽阔空寂的青石板巷,风华正茂的诸位学子,都被渐渐地拉远,只余他一人,行在人间,如在云端。
直到他们进得金宅的大门,小铃子才吐吐舌头:“是啦,我忘记说了,金四未成婚,无妻儿守灵,公子要和同学们在金宅夜祭,头七后才回小筑。”
秦乐乐几近仓惶地逃回书斋,心神不定:我如何竟怕见到三哥哥?是了,昨晚在他面前失了礼数,怕他笑话。还好,最近不与他碰面,免了尴尬。
庭前看得半晌兰花,独自摆开棋子手谈一局,找出文房四宝,燃半柱香,平心静气地开始练字。
前几天过得悠闲惬意,除开伺弄花草,便与诗词书画作伴。窗纱已旧,她买新绢换上,桂花始落,她和崔嫂收起晾干,准备以之酿酒。
这日午后在书案前作画,搁笔时太阳已然西移,九月的阳光从豆绿色的窗纱漏进,温润而沉静,卷起竹帘,便见小铃子苦着脸,坐在一方山石下,抓耳搔脑。
形影不离近两月,秦乐乐已知他甚深:“小铃子,你一副热锅中蚂蚁的模样,出了何事?”
“啊,姐姐好,没事,没事。”小铃子闻声抬头又摇头,连声否认:三公子说过,有事不能再去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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