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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辞辞起床到厨下烧早饭,从十二口中听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真相居然如此。辞辞瞪大眼睛,平复心情,将米下锅。米粒在锅中翻滚,最终熬制成粥。
空下来再想,一阵唏嘘。
一个人如果一直无法施展所长,真的会疯。
刘大夫和那帮为害村里的泼皮被押在里正家的柴房,只等县上的官差过来拿人。大夫此生是不能再医人了。不过想要泼皮不再作恶,衙门里的人怕是还要再费些工夫。
午后一行人告辞。
王家小郎执意送出来,他牵着辞辞的袖摆:“姐姐别忘记我们说过的,一言为定。”
辞辞眼皮一跳,想了想,还是决定同他说清楚,她目光灼灼,蹲下来摸摸他的脑袋:“我想我需要一次反悔的机会。”
“姐姐这是不喜欢我了么?姐姐如何就变了心?”王家小郎几乎要哭了。
辞辞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王家的哥儿闷闷地嗯了一声,乖乖松开了她。
“你同他说了什么?”走在路上,十一忍不住问。走在前头的叶大人默默放慢了脚步。
辞辞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对他说,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什么是喜欢,这对他来说不公平。不公平是件很严重的事情。”沈小娘子一本正经道。
喜欢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她不懂。想懂。
十一停下来,有些费解看着她:“你何苦对他讲这些大人的话。”
辞辞眨眨眼睛:“他希望我们把他当成大人啊。”
“你说得不错。”一直沉默的叶大人忽然开口。
经过村中的打谷场时,有不少村民在活动,今天又是个大晴天,潮湿的粮食被重新晾晒。
只要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一旦走上绝路,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条干透的小径连接来时路与漫漫前途。道路两旁,留在枝头的梧桐叶随风簌簌地响。
“再往前走是哪里?”十二问。
“岳家村和陈家村。”辞辞看起来心情不错。
十一:“是那个因为瘟疫被一把火烧掉的陈家村吗?”
辞辞答是。
一行人从南田村出来走入岳家村。
临近深秋,农家的劳作已经进入尾声,放眼望去,田间地头一片空旷,过去用来引水的小渠已干涸了,玉米秸秆整整齐齐地堆在田埂上,待到干透拉回家去,剁碎喂牲畜或是冬天拿来生火都可以。
天高云淡,穹顶湛蓝。风儿温柔可意,轻轻吹拂,空中偶然飘过蒲公英的种子。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打破这一层宁静致远的是一阵凄厉的哭声。这哭声就在不远处,凄凄惨惨,引人探究。
走到近前,见一老妪伏在路边号啕大哭。老太太饱经风霜,衣服上补丁一个挨一个,瘦地一把骨头,身量比寻常的小儿还不如。
叶徊见状蹙了眉头。
辞辞快步走过来,蹲下去扶起老人,拍着她的背,安慰几句,细声细气地询问情况。年纪大的村人大都接触不到官话,她用的是辰州一带的方言。
老太太苦于没有地方诉说苦处。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瞧着像是个善解人意的,因此她也不觉得冒犯,倒豆子一样讲来。这人受了委屈,说出来总比长久地闷在心里要好。
听她讲家乡话倒还是头一回。叶大人站在辞辞身后不远处静静听着。
本地人说话语速快,执意叫外人听不懂似的,外来客勉强捉住几个熟悉的词汇就算是天赋卓绝了。这样排外的语言,经她的口说出来,偏软软糯糯裹着甜,像是红豆汤圆。
汤圆圆圆滚滚的躺在莹白的汤匙里,轻轻咬一口,它腹中细腻的红豆馅随即淌出来,像是积雪在枝头裹着娇艳的红梅。好在它是热腾腾的。
叶大人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
“公子在笑什么?”十一好奇道。
叶大人很快收敛神色:“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吃红豆汤圆了。”辞辞耳力极好,默默将他的这句念想拾进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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