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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不是男通讯录（第4页）

他和我说二师兄，说二师兄刚入门的时候，长着一张天不怕地不怕的脸，个子没他高，说话却特别盛气凌人。

我说：啊，那不是很讨厌。

大师兄笑着，说：不会啊，比如今天轮到我劈柴，我却又想偷懒的时候，你二师兄都是这样说的——

大师兄清清嗓子，学着记忆里的样子：——哼哼，这都不会，闪开，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姑娘满脸狐疑，我又沉默下来。记忆里大师兄的笑脸一变又变，先是下山前他眉目温和的脸，又是雪地里二师兄冷漠的眼神。

我送姑娘出门，想等再见到二师兄时，先问一个明白。

我心事重重地埋伏在官道边。遥遥有马蹄车轮声响起，我心里一紧，姑娘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

二师兄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车夫早在利刃出鞘时就落荒而逃，马车里探出一张迷茫的脸，在看见二师兄时吓得跌落在地。

我赶紧出声，想要阻止二师兄的下一个动作。他应声而停，转头，看见我时露出一个微笑。我以为那人要得救了，下一秒，师兄的剑就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我呆在原地，二师兄擦掉溅到脸上的血，一点一点地将剑从皮肉里抽出，又缓慢地指向我的脸，最后刃停，像在责怪我：下次，要早一点。

你个疯子！怪物！我气得癫狂，冲着他将要离去的背影骂：你也是这样杀掉我师兄的吗？啊？你说啊！

他停下了脚步，好久才转过身，露出让我更加愤怒心碎——一副思考良久的表情，才拉长了声音说：好像——是的。

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会杀了你。我几乎要咬碎了牙，一字一句地发誓。

他状似期待：好的，我拭目以待。

我自此又失去了他的消息。姑娘有自己打算，我大多时候形单影只，独自一人打马黄昏后。我重新拾起游历的念头，路上遇到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与人和颜悦色，也与人横眉冷对。身上或多或少添出了些新伤，我越来越熟练地处理和包扎。有时夜里会有与人倾诉的念头，心思百转千回后作罢。

我尽量不与人交恶，但架不住总有人仗势欺人，被追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我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二师兄却突然出现，在我流血喘气的时候，用初次提剑在我脖子上那种“你就这点本事”的眼神对我摇头。

那些人对他万分警惕，厉声喝问他来做什么。

他拿腔作调，说：这可是我唯一的小师弟呀。

他还放走了一个人，我问他究竟要做什么。他细细地用布条擦净剑刃上的血迹，说：不放走一个，谁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呢？

我说：可你这样会让别人以为我和你是一丘之貉！

他瞬间笑起来，说：我可是刚救了你一命，你就这样对我说话？不怕你也和他们一起躺在这里？

我强打精神，剑刃一别，说：那你就试试看。

这话说出来很自不量力，我早已被追到精疲力竭。他却收剑入鞘，语气说不清道不明：你可是我唯一的小师弟呀。

我看他是变相想害死我。他的仇家开始寻他不成，逐渐找上了我。拜他们所赐，我的武艺逐日长进，渐渐能看清来人所有的路

数。顶着“大魔头的师弟”这个称呼，我开始为江湖人所知。

我回过几次山头，屋里久无生气，总落满尘灰，我先去祭拜师父，偶尔几次却能瞧见祭品。潦草的一碗米饭一坛酒，米饭早已生硬，我拾起那酒坛，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是二师兄。

师父死了才摆出一副孝顺的样子，有什么意思！我把酒坛砸了出去，被泥土喝了个够。

最后一次临下山时，却被人拦住。我不认识来人，但能摸到山脚下的，大多是来找茬的。我习惯性拔剑，那个人才踉踉跄跄地后退两步，报出来意——他要找我作保镖。

保什么镖？我没回应，那人呼出一口气，说有人放出消息，找二师兄买了他的人头，他惊慌失措，却没有人敢接他的镖，无奈之下找上我。

他大概是以为二师兄会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一命，但实际上二师兄也许会顺便一起把我解决掉。

但我接了。那位大人——也许是吧，有人对他低头哈腰——一路上都愁眉苦脸，不断地对我倒苦水，说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二师兄盯上了。

那你第一次能活下来，挺厉害的。我说。

那个大人依旧在叹气，说上次是一命换一命。我并不怎么好奇，谁知他自己打开了话匣。

说大概一年半前，也是有人放话买了他的命，他当时没放在心上，只贴出告示，最后一个白衣青年独自上门，说他不需要大额酬金，只是单纯想救人。

我将剑抱在胸前，有一搭没一搭地听。那位大人接着说。

他于是带着那位青年一起上路，二师兄鬼魅般出现的时候，他只敢缩在马车里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