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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边站着的青衣人回过头来,一张平凡到没有任何特色的面孔上露出丝笑意,轻轻答了个“嗯”。
“是来见我还是我姐?”楚归促狭的问完了,才想起来这不是如意楼,柳傅能找到这里,必然是已经见过堂姐的了。
立刻反应过来,接着说道:“有我的生意上门?”
破风声微起,他眼疾手快的自耳边截住了一枚蜡丸,搓开了,取出帛书略扫过一眼,尔后点起蜡烛将其付之一炬。
帛书燃起的火苗在掌中忽明忽暗,楚归却是想到了好笑之处,打趣道:
“哎,我这千金野鬼啊……你可知我日前在这堂里挂牌之时,陪人吃了顿酒而已,竟然也是千金。同为服务业,这卖命的还赶不上卖笑的,你说,我是不是也该涨涨价了?”
柳傅不明白什么是服务业,只不过这孩子时有惊人之语,他已经习惯的懒得去问了,答道:
“人命本就不值钱,值钱的是心中渴念,就看你为了这份渴念能付出多大的代价罢了。卖笑的和卖命的本质上也没什么不同。”
这话说的十分透彻,楚归很是认同,心中又立刻想起了另外一桩:
“那卖消息的那个呢?玄机阁到底怎么个情况,是跟我柳营有仇么,怎么每处的堂口都开在咱家对面?上次去了他家总堂,见了那姓阮的,万金的生意呢,说拒就给我拒了。”
这个问题柳傅也没有答案,只诧异的反问道:“万金?什么消息这么紧要?”
楚归对柳傅自然是知无不言的,“定鼎城的地形防备图啊,去过两回,到了第六重就再闯不进了,这不念着他家玄机天下知的名头,想试试看能否弄到手。”
对这孩子的身世,柳傅算是世上唯二知道得清清楚楚之人,当然也明白他想要闯宫的目的所在,并没有劝阻,只是提醒道:
“不管你以后怎么进去的,有一个人你不得不考虑在先,太监总管崔成林,大定皇帝身边须臾不离之人。”
楚归:“高手?”
柳傅:“不,高高高手!世人以前尽将我捧做什么天下第一人,其实我有败过的,只是无人知晓而已,两次,同一人!”
这话意思很明显了,是败在这位太监总管手下。
楚归有些难以置信,柳傅的武功怕早已臻化境了吧,自己也就是轻功得了真传,拳脚及内力也都还差得远,如果连这位柳营营首都对付不了的人,那他碰上了,败数几乎已经是注定的了。
沮丧了几秒,立刻又给自己打满了鸡血,毕竟敌人在明他在暗,而且拳怕少壮嘛,多磨些时日,总能想出应对的法子。
闲话扯了一圈,开始询问这次生意之事:“这个蒙山镇我去过,出了上都向南个把时辰就到了,只是情况都已核实过了么?”
柳傅:“必然的。野鬼锁魂无恶不诛。我还能让你破了戒不成?真要把你又激出了毛病,婉婉哪能饶得了我。”
这话说完,柳傅唇角自然勾出了一丝笑意,整个人也显得温柔许多,似乎只是提到了某人的名字,也能令他由衷的欢喜。
一笑之后,房中再没了此人身影。
楚归将掌中的灰烬拂去,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实在搞不懂这两人的状况。
在他看来,柳傅与楚婉明明是相互爱慕的,甚至将武功倾囊而授却又拒绝承认师徒名分,非得让自己直呼名字,这肯定也是为了和堂姐的辈分问题。
可偏偏小十年了,两人还一直恪守着知己之礼,谁都不肯率先踏出一步,简直让他这个旁观者都憋屈的要命。
要说堂姐的顾虑他当然知道,无非是沦落风尘后心怀自卑,不愿给柳傅添上污名,可柳傅呢?他明明是个洒脱至极之人,不在意这些虚名的啊,而且,手上无数人命的前杀手而已,又能比青楼老鸨高尚到哪儿去?为何却又不肯挑明了?
他也曾间中追问过好几次,尽都给敷衍着绕了过去,久而久之的,竟然也开始习惯了这两人的相处模式,是随时可以为对方倾其所有,却又永远差着最后一着的恋人未满吧。
若是哪日他喜欢了一个人,必定是勇于表白的,成与不成也都利索着点,才不要玩这种你猜我我猜你的游戏,白白浪费了大好光阴。
可他的春天到底在哪儿呢?
这样感性的念头只不过闪了一下,楚归立刻恢复了常态,再度做回了春草堂新晋头牌重楼。
子时,他吩咐果儿将酒醉的客人送走,又提前打了招呼,说自己第二日要睡到晌午,谁都不要前来打扰。
一切妥当后,浑身笼罩在黑幕中的野鬼出门猎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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