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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七,楚归再一次受召前往慈晖宫,这一次萧祈没能同行,扎在了执金卫所里,于是王辇也没得蹭了,与舞姬班子的马车队一起过的宫门。
他头一次感受到每过一重宫门便被重新搜查一遍是个什么感觉。看来,真到了动手那一天,还是得借萧祈的身份才好顺利的携带兵器入内。
这样一想,心口不由自主的又疼了疼,然后迅速借着检查道具开始忙碌起来,好甩开这些不时侵袭而来的负疚感。
今日的《梁祝》已到了第三幕,大结局最是悲情又最是唯美的那一出,听闻心上人已经被许配给了马文才,梁山伯悲痛之下郁郁而终,祝英台出嫁途中路过他的坟墓,尔后裂坟,跳入,双双化蝶……
在楚归的把控下,这一幕将近一个时辰的大结局,灯光舞美氛围十足,配乐也是最最经典的那个原版,从凄美到决绝,再到如获新生,整个现场彻底沉浸在了这绝世的爱情传说里。
殿中挤满观看的各家贵妇贵女,包括太后和皇后在内,无不热泪盈眶,动情到不能自己,尤其皇后,这位天下第一美人已经哭到完全忘记了礼仪,甚至已到了失声的地步。
待所有人情绪稍微平复之后,江玩将楚归叫到身前交代,说是年节将至,这舞姬班子还需排演些喜庆欢乐的节目为好,如今日这样的剧本,偶尔为之不错,次数多了怕是会伤了人的神志。
楚归自然点头应是,喜剧嘛,脑子里的资源也是不少,胡乱捣鼓拼凑几个还是不成问题的。
准备出发回府前,他接到了皇后的诏令,又等了快半个时辰,由宫人引领着前往坤宁宫见驾。
江骆的双眼明显还是红肿的,见了他的面,露出个很是亲近的笑容,还与他赐了座,让他多少有些别扭的感觉。
对这位皇后陛下,他的观感一直有些矛盾,站在复仇的立场,这人无疑是两个大敌身边最亲近的家人,他实在生不出什么好感,可一来这女子本身是无辜的,二来看在萧祈的面子,就冲着唯一伸出过援手的江家子弟这么一条,又让他没法讨厌得那么绝对。
就听这位温言说道:“重楼,我很喜欢你今次排的舞剧,刚才一时情绪失控,倒叫你们看笑话了。”
楚归:“岂敢,皇后娘娘至情至性,率真而又自然,实令我等折服的,哪里就会笑话了?”
江骆勾了勾嘴角,将敷面的冷巾放下,缓缓说道:“无需与我说些套话,放轻松些吧,你虽是男儿身,但从实际来讲,却也算是我的妯娌了,无为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我这心里明白的很,在你之前,可从未见什么人被他真正放在心上过。”
楚归勉强挤出些笑意来,这话虽然是暖心的话,却一点没能让他感觉到高兴,反而拽着心口往下沉了沉,愧疚的包袱也是越来越重。
江骆又道:“听说梁祝这剧是你编写的,为何最后给了个化蝶的结局?同葬了不就已经挺好,干净利落的悲更能打动人不是?何苦弄出个神话模样,到叫人心里恨也不能恨得痛快,似乎有些狗尾续貂之嫌。”
楚归有些接不上话,梁祝的化蝶传说是为了呼应人们对大圆满的向往,是一种浪漫而又唯美的寄托,自古被人认为最经典最津津乐道的妙笔,他倒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居然嫌弃结局有些美化过头的。
“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终究令人遗憾,重楼也是想着换种方式好遂了他们的心愿罢了。”
江骆微微一叹,应道:“哎,你倒是心软,这世间事哪有那么多的两全其美……”话到一半,似乎想到什么,没再继续说下去,只言语中的未尽之意似乎化作了愁意,渐渐爬上了眉头。
楚归恭敬的微低着头,余光一直在反复的观察,这位皇后语带悲观,脾性又显然的外柔内刚,恐怕,身处的环境也并非外界传闻那样的繁花似锦,要不然,以她一后之尊,独宠三宮的架势,实在不该是这样的情志。
他不动声色的向四周扫过一眼,坤宁宫与慈晖宫金碧辉煌的豪奢做派大有不同,陈设与装潢更倾向于简洁雅致,虽然这也确实更符合他欣赏的品味,可老实讲,却也令这庞大宫殿显得更加空荡与孤清。
这位竟然是个好虐文的主儿,可头前已经答应了太后,不再排演这些哭哭啼啼的悲剧了,楚归脑子里略转过一圈,立刻有了应对之策,剧演不成,他还可以说书啊!
捡着前世莎翁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稍微变换了一下人物身份与种族,这就开始娓娓道来。
投其所好果然有用,江骆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住了,连一旁侍女奉上的燕窝也没顾上喝,随手撂在了一旁,只一心一意的沉浸在新奇的故事里。
几盏茶后,已经到了宫门快要落锁的时辰,楚归的故事也才刚刚开了头,罗生与丽叶小姐于宴会上一见钟情,返家后便请观中的道姑帮忙,相约再次见面。
宫人第二次催促后,他只能露出抱歉的神情,停了口中的故事,行礼准备告退,江骆也有些遗憾,但也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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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人虽是个承欢男人身下的小倌,可毕竟身子齐全,是不可能在宫内留宿的,可她又确实心念着故事后续,想了想,干脆赏了块通行的金令,好让他入宫入的顺畅些,得空了就前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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