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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早数十年,我又如何不同你所想一致……”敬晖长叹,“可你看近几年——只此两年,我等五人好容易才将大唐光复,如今得了些什么,只剩空有的虚名。”
“原以为至风烛残年也未必能离开朝堂,可眼下独有报国之志,却无何处可一展雄图。”
“其因所为何事?满朝唯利是图、屈于韦氏妖后一方的复周群臣,谁人又不是只顾自己一族,而弃万千黎民于不顾之辈。”
言至激动处,直到看见陆礼昭有些不知所措的脸,才方停下,又自觉言辞间有些偏激过火,无奈地望了陆礼昭两眼,想到自己保不齐未来某日将落于眼前这名养子的刀下,便缓缓解下腰间的令牌,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紫色穗子的金鱼袋。
“此金鱼袋为圣人钦赐,装饰与寻常的形制多有不同,眼下街面上的武侯、兵卒自是看不出其中道理,倘若你在城中偶遇禁兵,拿出此物报上我的名讳,便知它究竟有何特别之处了。”
他边说着,边抬头看了看天,“既知自己将死,连抬头观天也有趣了些。”
陆礼昭
不知该怎么说明自己的计划,只得手持两个物件,静静地看着伯父的背影。
“兆儿!”
敬晖一声大吼,将陆礼昭惊得眼睛一瞪——伯父之前从未这样称呼过他,“老夫这条命,他日便交于你了!请……求你为大唐黎民不再在这盛世将起之时,覆往年之兵荒马乱。”
未等陆礼昭做出任何反应,敬晖便大步向前,走向候在主道上的马车,快速走了上去。
待陆礼昭反应过来,马车早已远离视野之中,他只得叉手躬身,将腰压得低的不能再低。
当晚在胞妹入睡后,他便行至坊墙,攀爬出坊。
他所想的仍是与伯父说的那番话,世道再艰险,人心再薄凉,总不至于百万之众偌大的东都,连一位愿意秉公办事、乐于专心查案的人都没有。
此刻陆礼昭最想做的,就是深入城中正在进行得如火如荼的调查,并以隐兵的视角,适当地予以协助。
正是由于此,在惠和坊浮尸案发后一日,成功混入右卫禁兵的他,盗来一个校尉的身份,在南北两岸借各种事由行动。
也就是这时,他在洛水岸边见到了雍王、裴谈、敬诚与源氏姊弟,见到他们三人,并暗中观察多时,便知自己事先认为“世道并非至彼一步”的坚持是对的。
只是五人中,以自己区区一个“校尉”身份,无法轻易接近雍王;裴谈立场不明,不敢擅动;全部的希望便都在敬诚与源氏姊弟身
上。
敬诚为敬晖之子,又是一名武将,临时受命统管东都全局,想要予他提示,便只能另辟蹊径,好巧不巧,一身带异骨、名作江文京之人,出现在敬诚身边,如此省去陆礼昭许多铺垫。
他随源阳、源协姊弟二人,往洛水边、建物下一番查探,对许多直露在眼前的证据装聋作哑,只为使他二人细思一番。
之后再对笼罩在建物外的黑帛,于两人几番暗示,最终使得源协对建物其中有猫腻一事,多有警觉。
而与此同时,从江文京处,觉察异骨症一事仍有许多隐情的敬诚自北岸归于南岸,如此可辅助案件侦查,向韦氏、武氏等人监造的建物倾斜。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江文京若认得洛水旁那些浮尸,再联系上早些时候已由在场众人查明的东都大量失踪案,恐最终还会祸及敬晖。
于是在岸上众人忙于他事时,陆礼昭悄然从江文京身后出现,江文京甚至未能听见刀鞘的响动便直接毙命,摔进了洛水旁的杂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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