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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他自己都差点骗过自己。
第二年开春的时候国外一朋友给他捎来消息,说好像在温哥华碰见司嘉了,还贴心地附了张照片,挺模糊,明显是匆忙之中抓拍的。
但陈迟颂还是一眼辨认出。
她坐在窗边,杏色毛衣,咬着吸管发呆的样子,有点欲。
当晚他并不意外地梦到了她,她的喘息伴着分别前那个雨夜的潮湿,黏腻,比水还软的身体,媚眼如丝,缠得他从梦里醒来。
凌晨三点十分,夜风呼啸,阳台上的温度比室内低很多,他上身就一件很单薄的睡衣,空落落的,风往里面灌。手机长久地亮着,因为无人操作而熄屏,指间那根烟燃到尽头的时候,陈迟颂低头拨出一串熟悉又陌生的号码。
隔着时差,温哥华应该刚过凌晨。
听筒里的嘟声每响一次,陈迟颂的呼吸就沉一点,他不知道她接通后要说什么,他只想听听她的声音,她也许睡了,会发脾气。
又过几秒,电话“咔嗒”一声通了。
连风都静了。
陈迟颂握着手机,喉结缓缓滚动,一时静默,呼吸在两个时空缓慢流淌,而就在他意欲开口的那一秒,电话那头先传来一道完全陌生的年轻男声,问他哪位。
不是司嘉的声音。
陈迟颂愣了下,把手机移开,看向屏幕上的号码,确定自己没打错后反问他是谁。
那人估计是被扰了清梦,嘟囔一句神经病,没有回答就把电话挂了。
陈迟颂不记得当时自己发了多久的呆,在春寒料峭的三月,身上被吹得冷到麻木,掌心的手机却活生生被他握热了。
他自嘲地笑出来。
然后就这么熬到天亮,把所有关于司嘉的联系方式拉黑。
他就当这两年喂了狗,歪路走完,跟头栽过,但当初不顾家里反对执意要上的金融院校还得继续念,半吊子的公司也没放,在周围同伴尽情享乐的时候,他开始在学业和创业之间连轴转,李夏明问他何苦呢,他一笑置之。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大四那年,他提前修完学分毕业,回国。
那一阵局组得挺密,酒没少喝,和李夏明他们,还有和爷叔辈的,陈轶平不帮衬,他就自己想办法找门路,他当然也清楚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但没想到公司还真被他折腾得有点像样了。
许之窈说他这副断情绝爱的样子蛮牛,然后反手传来一张照片。
合照,上面俩人,他都认识——黎嫣和司嘉。
前者追了他挺久,后者他追了挺久。
放在以前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这会儿肩靠肩,正对着镜头淡笑,一副姐妹好的样子。蛮讽刺,也蛮有针对性,他问许之窈什么意思。
许之窈反问他什么感觉。
陈迟颂就把那张照片点开,放大到15倍,那也是他时隔两年再次看见司嘉的脸,毫不夸张的说,当下是漫长的恍惚,她的头发明显剪短,五官也长开,褪去曾经的青涩,更动人了,但笑意不达眼底,看着很空。
对,就是很空,给他的感觉和当年在香江湾楼底的那一瞥如出一辙,阳光照在她的肩身,发丝,偏偏照不进她的眼底。
他半晌没回,许之窈也无所谓,又发来一张诊断书:“我和她没断联,最近跟她聊过天,感觉她状态不太好。”
但没想到会是中度抑郁,病史显示也不是最近才有,而是长达六年多。
往前推算,应该就是高一那会儿就有了。
可这件事他们从没一个人知道。
陈迟颂愣住。
消化的时间给完,许之窈点到为止地说,行了陈迟颂,只要你今天说一句跟司嘉真没可能了,那刚刚你就当我放屁,你们俩的事儿我也不会再管。
紧接着又问他甘心吗,人生有几个四年。
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她没得选,所以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爱一个人。
烟又抽空一整包,酒也喝了好几瓶。
陈迟颂在许之窈发来这些消息的三个小时后,也是那天即将结束的23:56,给她回了消息,问她司嘉在温哥华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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