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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章 沉沦（第1页）

这是哪？我是谁？

……

记忆像是被墨水污染的纸张，漆黑一片，而后扭曲成团。

那些肮脏而又零碎的记忆如同子弹碎片一般嵌入灵魂，带来无止境的疼痛与折磨。

我想睁开眼睛，而入目之处皆为黑暗，如同深处万米深海，荒芜，黑暗，不时还有不可名状的巨物掠过，激发着最原始的恐惧。

沉沦，漂浮，流浪，灵魂漫无边际地游荡在无光之地，直到它触碰到名为记忆的棘刺。

我看到火光冲天，直抵天穹的巨树焚烧成烬，我看到兵戈动乱，人类与异族的血浸透大地，我看到万物凋零，神明吊死在高塔尖顶，信徒的骸骨堆砌成阶。

腐鹫终日盘旋在那昏黄的战场，如山一般的巨人被荆棘刺穿，如江一般的巨蟒坠入火山炙烤，我骑在马上，走过废墟一般的土地，有冠冕与白袍加身，胜了还要胜，赢了还要赢。

啊，他们向我朝拜，称我为王。

……

神在塔尖受风吹了百日，祂腐烂，祂脱落，祂始终看着我，祂乞求我杀死，杀死祂的所有，除了我已经夺去的，还有我已经还回的。

神诅咒我？

我诅咒祂！

……

我是，旧王，堂吉诃德·佩尔弗因。

我是，弑神者，繁荣与文明的毁灭者，我与祂的战争还要继续，直到佩尔弗因的血液流尽。

黑暗被撕裂，我终于睁开了双眼，时隔百载，再一次回到这片土地，回到我与祂的战场。

我该走了，祂不会等我太久的。

……

“殿下，深宫出了一些变故。”

九皇子的书房渗入一道阴影，影卫发出嘶哑的不似人声的言语。

他合上无序魔典，手指在扉页轻轻掠过，然后站起身，

“发生了什么？”

“地面坍塌出一条密道，一个怪物从里面冲出来，一路逃窜离开了雄月城。”

“有多少人目击了？我那几位皇兄知道吗？”

“这件事目前只有您知情，那怪物逃窜的过程使用了某种特殊的力量，移动速度极快，能够穿透实体，且没有留下魔力波动与痕迹，影卫们跟到城外便跟丢了。”

这件事听起来疑点重重，但伯伦并不怀疑影卫们的忠诚度，某种意义上来讲，影卫甚至比他本人还可靠。

“封锁深宫，启用心灵回避符文，然后带我去看看。”

他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在这片夜色中，人影攒动。

冷清的深宫久违地迎来了新的访客，脚步声回荡在偌大的宫殿中，在宫室正中坍塌着一条通往地下的甬道，墙壁两侧有着散发幽幽光芒的魔力火烛。

“有人下去过了吗？”

伯伦身后的影卫再次以嘶哑低沉的声音回应，

“没有，殿下。一切都等待您的定夺。”

伯伦点点头，他在这里嗅到一丝熟悉的味道，让他有些……心悸。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心智防护魔法被激活，他的目光中倒映着忽闪的火光，淡淡的不安笼罩在他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