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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得房中,老者抖着手从桌上摸起火折,颤巍巍地想要点火。
他的手背上布满了老人斑,哆哆嗦嗦,几次都没有将火折对上蜡烛。陆宛上前接过火折子:“前辈,还是让晚辈来吧。”
他一手拢着袖子,另一只手点燃烛火,而后熄灭火折归于原处。
老者一压手,示意他:“坐。”
“您先坐。”陆宛拉开离老者最近的那把椅子。
老者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隐隐带了些满意。
这二人都入座以后,小均在门口磨磨蹭蹭,探头探脑的张望,又想进来,又有些畏缩不前,惹得老者又冲他吼:“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进来!”
小均不敢怒更不敢言,乌龟一样缩着脑袋进门。
他一直不敢靠近老者,陆宛一开始还奇怪,后来小均过来给他倒茶,老者抽了抽鼻子,嗅到小均身上点心的味道,差点要拿手里的拐杖打死小均。
“老夫平日是怎么教你的!你吃人家的东西,跟你那个没用的爹一模一样!咳咳咳——”
“前辈!”
老者吼得太用力,最后咳得像是要把肺都吐出来,陆宛大惊失色,急忙上前给他抚背。
小均低着头不敢说话,恨不得缩到地底下去。陆宛道:“是晚辈,是晚辈非要他留下吃点心的,并非小均所愿。”
小均抬起眼皮看了陆宛一眼。
老者坐回椅子上,喘得像个破风箱。草庐四壁挂着许多草药,架子上也摆着数种药材,陆宛心念一动,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前辈,这几日我吃的药是您开的方子?”
那药其苦无比,不过见效倒是很快,若是让陆宛自己来开药,陆宛都不见得能开出这样好的方子。
老者不说话,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陆宛顿时钦佩不已。
“小儿,”老者看着他,再看一眼小均,“老夫时日无多,一身本领却无人继承,若是老夫愿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教,你可愿意学?”
陆宛眼睛一亮,随后想到了什么,面露难色:“不瞒前辈,晚辈师从蝶谷姬慕容,恐怕……”
“你不必拜我为师。”
老者淡淡一笑,从这一笑中隐隐可以窥得几分洒脱风度。
“只要你能像老夫保证,老夫授予你的东西,你往后可以教给我这木头脑袋的孙子,不得有所保留。”
听他这意思,竟然是想要小均托付给陆宛。
笼中困雀
小均蹲在地上两手托腮,几次偷看陆宛,满脸的欲言又止。
陆宛挽着袖子坐在草庐的屋檐下吭哧吭哧搓洗着木盆里的脏衣服,手指的指节被水冰的发红。
他眼下有一圈淡淡的的青灰,半阖着眼,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
不过才两日不见,他怎么比之前憔悴了更多。
小均咬着拇指的指尖,往陆宛身旁靠了靠。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来洗吧。”
在小均的爷爷眼里,小均向来好吃懒做,能让他主动说出这种话可不容易。
陆宛摸了摸小均的头,摇摇头示意不用。
小均脸上干净了许多,不再像个小花猫,头发绑成一束高高的扎在脑后,身上的衣裳也有模有样。
他看起来年纪与江离相仿,陆宛问过才知道,小均居然比江离大上三岁。
老者说,小均出生没多久就被他爹丢给了老者,爷孙俩这些年颠沛流离,为了躲避仇家东躲西藏,甚至跑进山里隐居过一段日子。
但是老者年纪大了,住在山里没法种田,更没有法子打到猎物,小均跟着他饥一顿饱一顿,有时甚至吃不上饭,饿得整日哭嚎。
他的嗓音到现在都有些沙哑,估计就是小时候哭坏了嗓子。
陆宛问老者是何许人也,老者只道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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