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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它耶甘城之外空无一物却缀满繁星的深黑色夜空——像是黑色的玫瑰。
塔尔塔洛斯垂目看着手中的罗盘,远行的呼唤让他感到疲惫与哀伤,那些流着泪的心绪如叩问一般敲打着他的心脏。
塔尔塔洛斯抱着玛门的尸体发愣,他俯首,用额头贴上他冰冷的嘴唇。
“我会去的,哥哥。”
“你…会在那里等着我吗?”
大旱纪开始了。
天空中不再有飞鸟停留,俯瞰此处高城时,绿洲的影子被巨浪般的黄沙袭卷、埋葬。
玛门的尸体被埋葬在黄沙之下,塔尔塔洛斯在他的石碑上刻下道别的诗文:
愿你的飞鸟永不安睡,使你脱离那噩梦一般的深眠。
紧接着,是大沙暴的降临。
塔尔塔洛斯跪坐在石门的后面,他从门缝露出一只眼睛,看那些黄沙如海浪一般剧烈地翻涌,无数黑色的枯枝化成鱼群在沙海之中畅快地游动。
哥哥曾为他讲过海洋,书上画着翻涌的黑白色巨浪。
他不知道海洋是什么颜色,玛门带着他到夜晚的沙漠中去,抬头时,入目是海色的深蓝;垂首俯瞰,便得见浪花卷涌的瞬间。
风很大,从门缝呼进来一地沙尘;塔尔塔洛斯推上石门的一瞬间,周围顿时寂静下来。
除了一本诗集,玛门什么也没留下来。
塔尔塔洛斯将后背和头颅都靠在坚硬发冷的石门上,他向上看,看见的是干巴巴黑乎乎的石制天花板,向前打量,桌子和床在他的视野中映出一点熟悉的轮廓和灰色的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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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塔尔塔洛斯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他扶着门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像个苇草那样摇来晃去地走到桌子后面,他弯下腰,在角落里拿来一瓶葡萄酒。
说不定喝点这个,就不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
沙暴足足吹了五天。
第六天,塔尔塔洛斯趴在门缝向外看,推测沙暴已经在更早的凌晨时分悄然消散。
他带着一身的葡萄味扒开石门,灰蒙蒙的天际像一面没被擦净的大镜子,太阳连个影也没有。
尸体和残骸之上覆着的沙土被风掠走,白骨和腐肉间,秃鹫成伴降落。
“该死!”
塔尔塔洛斯将手中的酒瓶摔在软绵绵的黄沙上,黄沙如蛇蟒,张开嘴将瓶身包裹,缓缓将其吞食。
塔尔塔洛斯妥协般呼吸着空气中腐肉难闻的气味,多亏了酒精的催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在凹陷的黄沙间涉足,像个疯子一样奔跑;
哪怕是被不知名的白骨绊倒,他也要顺着破碎的白骨找到尸体的头颅,捧着死人粘连着腐肉的面颊细细打量;
不知过了有多久,塔尔塔洛斯在黄沙间找到了他为玛门竖起的碑石——灰乎乎的一块,浮在悲哀的黄沙间。
他顺着石碑抬起头,看见秃鹫正欲从凹陷的眼眶中啄去玛门破碎的眼球。
“呵……啊!”
塔尔塔洛斯惊慌地喊着,他向玛门跑过去,被沙坑绊倒,被泪水遮覆的眼球盯着那些秃鹫,他狼狈地爬起来,挥舞着双手,拼命驱赶那些不肯离去的大鸟……
许是恶魔的血肉深得秃鹫的口味,塔尔塔洛斯的挣扎与驱赶徒劳无功。
那些秃鹫站在不远处,轻飘飘地看着他,并未离去。
玛门的脸颊已经被啃得不剩下什么,眼球仍余下半颗,金色的瞳眸已然死去,像是枯萎的日落。
塔尔塔洛斯抱着他,他抱着他,艰难地站起来,腿骨掉了一个;
他抱着他,脚步陷在来时踩出的沙坑里,秃鹫张开翅膀,在沙地上催起一片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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