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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昆仑（第1页）

南宫灵正想杀一下此人威风，就听身后的曲无思惊声提醒：“灵姑娘小心，此人武功极高！”曲无思拜在石观音门下，也曾亲眼见过当年南宫灵是怎么在虚竹的加持下与石观音大战的，她并不是那种没见识过真高手的人。她自己的根骨也极好，能让她说出“武功极高”这种评价，那这来人，大概率是真有几分本事。但南宫灵也不怕。她看着那道愈来愈近的玄色身影，只抬了抬手，示意另外三人退后。洪七见状，便立刻起身，拉着没反应过来的曲无思，退到了水阁外。曲无思满脸担忧，说：“此人会一种极其邪门的功夫，任何招式打到他身上，就如泥牛入海，完全奈何他不得。”她这么一说，叫洪七十分在意，当场眯起眼睛，朝那即将掠至阁中的玄色身影看去。相比之下，最淡定的，反倒是晚了他们一步才退出水阁的欧阳锋。欧阳锋立在阁外，双手负背，听了曲无思的话，竟还勾了勾唇角，道：“再邪门的功夫，碰上灵姑娘，也能叫他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洪七：“……算你会夸。”欧阳锋：“我只是说实话。”他二人话音刚落，那踏水而来的身影，也终于穿过湖上狂风，落到了南宫灵身前。但尚未落定，他便已出了手。南宫灵站在阁中，将他的一系列动手看在眼里，自然也发现了他上岸之前已在聚气，此时见他出手，可谓毫不意外。掌风近在咫尺，她却粲然一笑，不退反迎。瞬息之间，轻松接下一招。对方显然没想到，她会接得这么轻松，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出了第二招。南宫灵确实有感觉到，方才两人对掌之际，自己的掌力打出去，就像没打中此人一样。还真如曲无思所说，有几分邪门。不过她并不畏惧。她将天山折梅手练得滚瓜烂熟，如今内力也远胜从前了，无法以掌力制之，那就干脆用招式本身来破解。所以从第二招起，她就不再是被动地接招了。对方打出第二掌时，她直接侧身一躲，身体再一转，扬手便是一式擒拿。也是这式擒拿，让这原本非常有信心的玄衣人神色大变，想也不想，就是一退。丐帮总坛的这处水阁很是狭小，他这一退，直接就从阁内退到了阁外，若非他轻功不赖，匆忙之中，甚至可能跌进水中。只是他轻功虽不赖，南宫灵的轻功却更好。他回到湖上，点水而行，南宫灵便也飞身掠出，乘风而追。湖上狂风未歇，水雾弥漫，他一身玄衣，其实很好隐藏行迹，可惜他遇到的是南宫灵。南宫灵的速度比他更快，从追出水阁后，便一路紧跟在他半丈内，根本不给他先隐藏起来再出招的机会。武功再邪门又如何，只要甩不掉她，就无法真正避开折梅手中的擒拿法！十数个呼吸过后，他终于意识到，他是踢到了一块铁板。这至今没有双十的丐帮少主，武功竟不在自己之下。但这时两人一追一赶间，已快掠至湖心，他想着南宫灵小小年纪，功夫练得再好，内力肯定不如自己，便想着再往前掠上几丈，好让她出于对气力的担忧，不敢贴近。于是一咬牙，足下一点，一口气往前飞掠了近十丈。这一下倒是叫南宫灵眼前一亮，暗自夸了一句好身法，旋即脚步生圆，迅速跟上。玄衣人万万没想到，都掠出这么远了，她还能跟得这么轻松，且完全没有气力不济的意思。可事已至此，他已然来不及后悔。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闪转腾挪之间，尽可能避开南宫灵的下一式擒拿，不叫她得手。但南宫灵不打算再给他机会了。她一路追到湖心，就是想看看此人的极限在哪里，现在看到了，她心里有了底，出起手来，已再无顾忌。虽然她并没有认出此人武功的来历，但至少她已确认，曲无思口中的“邪门”功夫，并不能盖过逍遥派的功夫。昔年李溯教她天山折梅手的六路招式时，曾说这门功夫是学不完的，练得越多，越能体会其精妙。那时她虽然相信这话，但到底没什么太深的体会。几年过去，她交手过的高手、见识过的武功，都越来越多，她才明白，像天山折梅手这样，精炼但有效的功夫，在实际打斗中，到底能发挥多大的用处。好比此刻，她若是用降龙十八掌去与此人交手，那再怎么刚猛无双的力道，打到此人身上，都无法伤到他。天山六阳掌亦同理。可她用凌波微步紧跟对方，在维持近身交手的情形下，使出折梅手，单纯以招式本身去反制，对方就只能退避了。这才是这门逍遥派功夫最逆天的地方。短短两息后，她便一把拿住玄衣人的手腕，搭住其脉门轻轻一捏——高手过招，怕的往往不是什么忽然被击中，因为但凡能成为高手的，内力都不会差，生吃对手几招，基本都不成问题，但若是自身的内息运转出了问题，那落败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南宫灵这一捏，正好捏住其手少阴心经，一指按下，便令其内息滞涩，瞬间脱力，甚至无法再立于湖上。但他已经被她拿住，就算脱力，也不至于真掉到大明湖里去。看着他不敢置信的表情，南宫灵轻笑一声，点住其穴道，再提手一甩，直接将人扔向水阁。她扔得又准又狠，既没有让他跌落湖中，也没有叫他惊吓到阁外三人。只是人砸到地上，发出的声响，还是惊动了不少人。等她借着月光穿过水雾，像仙人一般回到原位时，负责巡夜的弟子，已经提着灯笼找了过来。玄衣人的脸，也在这时被彻底照亮。说实话，在看清此人长相的这一瞬间，南宫灵不可谓不惊讶。这三年来，她几乎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要跟欧阳锋见一面，对那种高鼻深目的典型西域人长相，已经十分习惯，结果这个尾随曲无思找到丐帮来的人，长得竟比欧阳锋还异域。他的眉骨和鼻梁，都高得不可思议，眼窝之深，也远超南宫灵从前见过的西域人，再加上他偏深的肤色，倒有些像波斯人。不过他说话流利，也没有什么很重的口音，大概率不是真波斯人，只是异域特征更明显的混血。南宫灵仔细打量他片刻，便偏头问欧阳锋，可认识此人的武功。欧阳锋皱着眉摇了摇头。他没见过。洪七：“他刚才不是说，只要你能接下他十招，他就告诉你他是谁吗？”“现在你五招就制住了他，他但凡还要脸，也该说说自己的来历了。”南宫灵一听就笑了。她也不看那被她点住穴道的玄衣人，只看着师兄，拉长了语调道：“唉，这不是怕他不要脸嘛。”师兄妹两个一唱一和，说得那玄衣人面色一顿变幻。这时，曲无思也开了口。她告诉南宫灵，这人之前邀她去他家做客时，曾不小心提到，他来自一个什么圣教。“圣教？”南宫灵挑眉，“喜欢这么称呼自己的，基本都是魔教吧？”

她话音刚落，横在地上的玄衣人，终于忍不住出声骂道：“你便是武功再高，也不能侮辱我圣教！”南宫灵呵了一声：“哟，现在知道我武功高了？”玄衣人面色一青，瞬间别过头去。他这一别，脖颈处衣衫随之挪动，倒叫欧阳锋“咦”了一声，说：“此人外袍之下，似乎绣着什么。”说着便伸手一拨，露出半截被掩藏在玄衣下的精美衣领。另外三人顺着他的动作望过去，果然看到其内袍衣领上，绣了一朵红色的火焰。洪七：“这江湖上有哪个教派以火焰为尊吗？”他一时半会儿有点想不起来。“明教！”南宫灵和欧阳锋竟异口同声。欧阳锋生在西域长在西域，对西域诸多势力，本就比出身中原武林的人要更了解，所以一看到这火焰刺绣，他便想起了在白驼山之南，盘踞昆仑几百年的明教。南宫灵虽不及他这么熟悉西域，但当年也听李溯讲过不少西域之事，知道昆仑山光明顶的明教崇尚火焰。“明教？”洪七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是黄老前辈当年带兵征讨过的那个明教吗？”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被揭破身份的玄衣人瞬间怒睁双眼，直视向他，问：“你认识黄裳？”洪七：“认识怎么了？”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玄衣人此刻恐怕已经刺了洪七数百刀。可惜他这么愤怒，洪七却根本没把他的愤怒当回事。洪七说：“若不是你们明教当初行事乖张，惹了众怒，黄老前辈也不会以七十高龄出兵昆仑，何况他大破明教，赢了一众法王，靠的是他的真本事，你不服也没用。”“我呸！”玄衣人怒道，“我圣教一向惩恶扬善，时时为民请命，分明是你们中土的皇帝昏庸无道，不顾百姓死活！否则又怎会有靖康之耻和建炎南渡？”他这么理直气壮地反问，一时间，还真把洪七给问住了。事实上，哪怕是南宫灵，也觉得他骂中土皇帝昏庸无道这句，实在是骂得很对。宋朝皇帝多废物这件事，她穿越前就知道，穿越后更是有了切身体会。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却不是争辩这个。她皱了皱眉，问：“既然你说明教一向惩恶扬善，那你又为何要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莫名其妙赖上曲无思，还差点把人家小姑娘陷于不义之境，这算什么惩恶扬善？“你懂什么？我那是想报答她，送她一场无上造化！”玄衣人道。南宫灵不由得看向曲无思。而曲无思一脸茫然。片刻后，她这个当事人先反应了过来，淡淡道：“我若不曾记错，当日你说要请我去你家做客时，我便说过，我不需要你的报答。”玄衣人张了张口，似是还想说什么，但余光瞥到南宫灵，又合上了嘴。南宫灵算是明白为什么江湖上都说明教行事乖张，并以魔教来称呼他们了。原来这种高高在上勉强别人的发疯行为，在明教人看来是报答。简直荒唐。“不论你到底想送她什么造化，她不愿意，你勉强于她，这跟恩将仇报也没啥区别。”南宫灵说。“我何时勉强她了？”玄衣人反问，“她要入关找你，我不曾阻拦，我只是给你下了战帖而已。”南宫灵都听笑了，说你给我下战帖，不就是想着打败我之后，用我来要挟无思，让她改主意么？“只是你没想到，我这人脾气不好，收到那种战帖根本不惯着你。”她顿了顿，“你更没想到，我脾气不好，武功却很好，不仅没有接不住你十招，还五招之内，就把你给打败了。”“……”“啧。”她长叹一声，神色嘲讽，“但凡你不这么自信，今日你在无思面前现身，她愿意改口时，便可带她走了，可你觉得被我下了面子，非要教训一下我——”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那笑容中的讽刺不言而喻。玄衣人被她说得，一张脸彻底挂不住，干脆彻底不看她了。只是不看归不看，嘴上的狠话依然没停。“我技不如人，任你评说。”他说，“但你最好将我放了，否则我圣教的波斯总教查到你头上，定会与你算账！”听到这句波斯总教，南宫灵眼睫一动，倒是有了一个猜测。她又看了曲无思一眼，道：“你说要送无思一场大造化，不会是想让她去当你们明教波斯总教的圣女吧？”玄衣人一惊，虽什么都没说，却也等于承认了她的猜测。他实在不是一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一片沉默中，欧阳锋迟疑着开了口。“我曾听我兄长说过，明教波斯总教的圣女，是有望继任总教教主的。”他说，“但须得一辈子保持贞洁，否则会被处烈火焚身之刑。”这等古怪又严苛的规矩，也就在西域还有一些人知道。像洪七是完全没听过的，听欧阳锋这么一说，只觉得莫名其妙。“这算什么造化？”他当场嗤之以鼻道，“万一曲姑娘当了圣女后，碰上心仪之人了呢？”玄衣人自有一套道理，道：“若能继承总教教主之位，便有万千教众信仰拥戴，区区心仪之人，又算得了什么？”南宫灵看他说得这么义正辞严，不由冷笑道：“听你这意思，你对波斯总教，似乎很尊崇啊，那你为何还想坏你们总教的规矩？”玄衣人张口欲辩，但她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说了下去，道：“据我所知，明教波斯总教立圣女，只会在教中高职人士的女儿中选。”“无思虽出身西域，却与明教没有半点干系，你想让她去当圣女，这根本不合你们波斯总教的规矩。”这下玄衣人彻底呆住了。“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他震惊，“这规矩在我圣教之中，也只有教主和左右光明使者能知道！”南宫灵没答他的话，反而恍然道：“那你在明教的地位不低啊，至少也是个光明使者？”玄衣人沉默。“不，应该不是光明使者。”她回忆着李溯当年给她讲的西域轶事，对照两人之前的交手，下了最终判断，“你那能任意接招的功夫，应当是明教教主才能练的乾坤大挪移。”“虽然你练得不怎样，估计只练会了些皮毛，但你应该就是这一代的明教教主。”之前她说到波斯总教的规矩时，玄衣人已然惊讶不已，此时再从她嘴里听到乾坤大挪移这五个字，他更是恍惚。难道眼前这漂亮至极的丐帮少主，和他们圣教有什么渊源吗？他依稀记得，他师父，也就是上代明教教主，曾与一教外女子有过一段感情，似乎还生了一个女儿，难道……“你是从何处知道的乾坤大挪移？”他到底没忍住问了。南宫灵：“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她是不想透露自己和灵鹫宫的关系，才如此回答的。可这回答落在这被她打败的明教教主耳中，就成了另一个意思。“师妹？”他试探道。南宫灵：“？”什么鬼？洪七更是立刻怒从心起。“什么师妹？”他一把揪住明教教主的衣领，龇着牙骂道，“别乱攀亲戚，她是我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