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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开的窗扇能直接看到甲板上的景致。

弦乐声声，歌舞离场，接续的是一出折子戏。

《崔莺莺待月西厢记》。

高台上，折子戏才演了个开头，是穷书生张生与相国小姐崔莺莺一见钟情的场面。

崔莺莺含羞带臊，委婉又热情。

张生斯文内敛，腼腆又闷骚。

一对璧人引得船上众人纷纷留心。

弦声传到雅间里，也就只有傻子阿井盯着戏台看的目不转睛。

生意人陶蓁正在同大渠道商瓷碗张相谈甚欢。

瓷碗张乃青州府流水席业务的大型承包商，他自己不做一菜一汤，不占一碗一盘，仿似后世的卖场一般，掌握着流水席全环节需要的各种商户。但凡商户做成买卖，他就能抽取一定比例的经营流水。

因着早先青州府宴席习惯用大瓷碗装菜，故而人称“瓷碗张”。纵是现下已改了风俗，这个坊间称呼也依然保留了下来。

陶蓁想要进入瓷器张采购名单的，是她的卤味。

青州府富庶，日日都有红白喜事满月酒、升迁谢师宴。

若一户人家开十桌酒席，日常每日有二十户人家办酒，这就是两百桌。

每桌有她一份卤味，按大份算，一份一斤肉，这就是两百斤。

若恰逢七夕、十五、观音诞等吉日，城里有五十户人家办酒，供货量就要翻到五百斤。

这个供货量便是砍一半，她每日也有三四十两银子的纯利润。

如若真能搭上瓷碗张的顺风车，她还要什么三轮车呀！不出两个月，直接升级成四轮马车，阿井连腿都不用蹬，躺赢。

按照张三的尿性，她原本以为纵然如此之快让她见到了瓷碗张，可要谈成买卖怕还要过五关斩六将，好事多磨呢。

未成想这位三十几的男人豪爽的如同他的大胡子：“后日正好有八家宴席，你出五十斤甜卤鸭、五十斤辣卤鸭，凑个双拼。后日五更城南交货，当日席散后就结账。”

陶蓁又惊又喜：“不用提前尝味儿？”

她隐约记得，莫说是在家中办流水席，便是在酒楼里包场十几桌，按照行规，主人家也是要提前试菜的。否则怎知银子花的值不值呢？

瓷碗张笑道：“我在青州府打拼数年，占得一份江山。若名声还未打出去，要像新手一般请人试菜，这买卖早黄了。”

陶蓁便明白，倒是显得自己少了见识。

“况且，你我合作要想长久，也要看这八户人家的反应。若宴席结束，纷纷赞叹味道好，你我就继续往下走。若不成，我与你就这一次买卖，再多就不能了。”瓷碗张道。

这便是一锤定音了。

双方又商定了价钱。第一次合作，她按一斤一两银子供货，瓷碗张收取四成提成，实际上她一斤到手六钱银子。

刨去各种成本，一斤她还是能赚两钱银子。一百斤就是二十两。

若一日有二十两，一个月就是……六百两！

陶蓁简直不敢相信。六百两到手，她还摆什么地摊，忙不迭的选址赁铺面都要来不及。

“如何？今日就这般？”瓷碗张端起了一杯茶。

陶蓁看得来眼色的很，立刻拽着阿井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