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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到这里,笑了一笑:“雇马车的一吊钱还是洪大爹给我的,我不敢带太多钱,宸贵妃给的首饰也没拿,怕被镇南卫搜出来,早知道……”
“早知道他们不管,你就多带些了?”白璧成笑道,“那么金钗呢?听说宫女太监领铜符出宫办差,一不许带金银首饰玉器配饰,二不许夹带器具,你带着一支金钗,就不怕被查吗?”
“我娘去世之后,凛涛殿只剩下老宫人蓝姑,我十岁那年她也去世了,留下一根金钗一只金镯。我将它们藏在男子袍衫里带出来,想当作盘缠。”含山抚挲着金钗,“不想被许宅的白衣鬼拿走了金钗,我可着实懊恼了好久。”
白璧成生怕她再问起白衣鬼,忙问道:“再后来呢?”
“两吊钱只能到离京最近的淮香镇,我在那里卖掉一只金镯子,得了些银两,置办了两身布裙,便一路往黔州来,不过是白天赶路晚上住店,直到南谯镇附近的松林里,遇见了侯爷。”
她说到这里,言辞没有半分煽情,但其中凶险,白璧成几乎能够想见。他一时感喟,握住含山的手柔声道:“多亏我中了乌蔓之毒,有了剧咳之症,否则你这般漂泊无依,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他掌心干燥,指节纤秀有力,含山感到从未有过的心安,那些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那些冬天冷夏天热的日子,那些不敢大声喘气生怕叫宸贵妃注意到的日子,统统都该到头了。
然而她做梦似的在似有似无的甜蜜里颠簸着,却没来由地说道:“哪有人庆幸自己中毒的?再说了,侯爷是有郡主的人,我日后且要漂泊呢,侯爷可管不了。”
白璧成听她还要这样讲,不由长叹一声,伸手握住含山的后颈,直盯着她的眼睛说:“嘉南不过是个郡主,含山殿下可是真正的金枝玉叶,我这样的谄媚之人,要认真讨好殿下才是!”
三缄其口
白璧成的掌心温暖,贴上含山冰凉的后颈,一股暖意透过肌肤,冲得含山愣了愣。她盯着白璧成近在咫尺的脸,只觉得他的眉峰眼角、鼻子嘴巴,都像是玉雕的,让人忍不住要伸手摸一摸,以至于白璧成说了什么,她都没听清楚。
就在她脑袋发懵要出手去摸时,白璧成衣袖上雪松般的清冽香气又飘了过来,含山立即清醒过来。
“侯爷!你这件衣裳太香了!”
她说着抓住白璧成的衣袖,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没错,这股香味越来越浓烈,难道是白璧成近来没有咳嗽,让下毒的人着急了?
“快!快把这件袍子脱了!不能再穿了!”
含山拉着白璧成起身,不由分说解开他的腰带,麻利着将袍子剥了下去。这一番来得突然,白璧成虽不知她要干什么,倒也十分配合,任由含山围着自己一通忙活,把外袍剥了下来。
里头的衣裳只怕也保不住,含山想。
她拽起白璧成的衣襟,又凑上去闻了闻,中衣却没袍子那么香,难道中衣没有熏过香?
暑日刚过去,秋老虎还在肆虐,因为宴请郡主,白璧成今晚的外袍厚实华丽,中衣便挑最薄的一套。含山凑到他胸前,东边闻闻西边嗅嗅,弄得白璧成又痒又难受,他实在忍不了,只得握住含山的手腕,控制她与自己的距离,嗔道,“你干什么?”
“侯爷的中衣为何没有外袍那么香?”含山认真发问,白璧成不知道何意,只得据实说道:“我本就不爱熏香,外袍没办法便罢了,内衫就不许他们熏了。”
“什么是外袍没办法?”含山不解,“不熏香会怎样?”
白璧成犹豫了一下:“你知道的,我原先是武将,不通王孙公爵的种种讲究,外袍熏香是经人提醒的。我想既然受领了清平侯,也不必以粗鄙为荣,仿佛放不下过去……”
含山其他都听不见,打断他拣重点问:“是谁提醒侯爷外袍要熏香的?”
白璧成怔了怔:“是陶子贡。”
“陶都护?他怎么管这些生活琐事?”
“我赋闲在黔州,他不与我谈讲琐事,也没别的事说。”白璧成无奈道,“那是刚到黔州不久,陶子贡来拜见,送了我一匣上好的熏香,说勋贵要臣都有熏衣裳的习惯,也暗自比较用香。我琢磨着是外袍没有香味,才叫他送这匣香来,之后才吩咐他们用熏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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