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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禾柠离开商场跟剧组分开,下车到圣安医院门前的时候正好收到薄时予微信,告知她今晚别去医院折腾,办公室已经锁门了,他住在公司,有公事处理不回家。
她不由得失落,还是不死心地上楼去看看,果然推不开那扇门,值班护士一见她就各种别扭不自在,又忍不住偷瞄,说今天没有急诊,薄医生不会过来了。
沈禾柠晚上聚餐时候吃的是重庆火锅,麻辣锅底,出了汗出来又吹到冷风,有一点小感冒。
她目前还没搞清克瑞医疗要怎么进,也不想逼这么紧去给薄时予施压,免得进度太快把人吓跑,所以裹紧大衣暂时回了城南公馆,到家之后才隐隐觉得牙疼。
她右边深处有颗智齿,长了几个月了,之前偶尔发作,都能忍,今天估计是吃得太辣,加上这些天受的刺激有点多,频繁性血脉膨胀,才开始作妖了。
沈禾柠疼得皱起鼻尖,揉着脸颊下楼,在客厅医药箱里翻出感冒冲剂,先给自己喂了一杯,但没找到止疼药。
她怕晚上疼得厉害,礼貌地去敲了周姨的房门,乖巧少女音问:“周姨,家里有没有止疼药,我想要两粒。”
隔了半天周姨才把门拉开一条缝,没什么表情地看她:“我不知道薄先生把药放哪。”
接着就要不耐烦地关门。
沈禾柠也算是意料之中,嘴角的笑意敛了敛,点头说:“行,那我就疼着吧,等我哥回来,看见我脸都肿起来,不知道怎么想。”
周姨当即脸色转阴,不满地瞥了沈禾柠一眼,去储物间故意动静很大地翻出一盒药扔给她,嘴里不住地小声嘀咕:“有没有点自尊心,天天哥来哥去的,也没见人家承认你,小小年纪没点矜持,赖着不走,传出去算什么事,人家薄先生年纪到了也要恋爱结婚的好伐——”
沈禾柠本来没想和她计较。
她对善意恶意非常敏感,从第一次进城南公馆的时候她就知道,周姨夫妻两个不欢迎她,甚至有种莫名的敌视。
只是这两个人在薄时予面前从来不会有任何表现,伪装得非常好,对她客气贴心,有时候还会开开玩笑,但等薄时予一走,态度立刻就会变。
她要是因为这些去找薄时予,倒显得她心胸狭窄了,说不定还会被她哥借机给遣送回宿舍。
何况夫妻俩有底气这么对她,也代表了在她哥面前是有些分量的。
沈禾柠不是平白受欺负的人,她一直在等这夫妻俩对她做出更过分的事,要告状就告个大的,直接把人从城南公馆请出去。
这个家,她只想和哥哥两个人住,他的身体她能照顾,不需要其他人。
所以如果放在平常的话,像现在这种情况她不会再对周姨还嘴,但是……
“恋爱结婚?”她看着周姨,静静问,“听您的意思,好像已经有对标的人了,是吗。”
沈禾柠在家始终表现得脾气软,周姨已经认准了她好拿捏,乍然被她眼神刺得有点怔,随即道:“人选可多了,都是门当户对的,任暖——薄先生应该还没跟你介绍过吧?两个人青梅竹马长大的,最后肯定是要往一块儿走,两家联姻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你迟早都得从这儿出去。”
周姨又冷哼,这次换了称呼:“你看看,自从你搬过来,时予连家都不回,要换成我,早就识趣走了。”
沈禾柠指甲按进手心里,笑容可掬说:“不用换,您放心,我走不了的,要走的人估计是您。”
说完她转身上楼,关上卧室门,在窗台上抱着膝盖低头闷了一会儿。
她对任暖无感,但极度排斥“青梅竹马”四个字,她跟薄时予才是青梅竹马,不管年龄差了几岁,都不能被人取代。
任暖只不过是薄家世交,和薄时予年纪相仿,追着他跑那么多年,也没见他有过什么动容,凭什么……现在被拿出来,说得像是已经确定的恋爱对象一样。
她还记得十来岁那年夏天,薄时予放假回家来,为了给她解暑,亲手下厨做了一小碗绿豆沙冰。
她满心欢喜地捧出去摆在桌上,赶着时间跑去洗手,唯恐沙冰有一点融化,然而她回来的时候,那碗冰被薄家的阿姨端起来,递给了来作客的任家小姐。
任暖用小勺舀着放进嘴里,动作讲究,是跟她截然不同的,成年女孩子的貌美骄矜。
她那时还很小,手指搅得疼,明白自己不能吭声,转过身想走,眼泪噼里啪啦地止不住掉。
薄母过来拦住她:“柠柠,怎么都不跟客人打招呼。”
她抽噎着,在一众大人中间显得小气又别扭,好像为了一碗沙冰计较是多么幼稚可耻的事情,是不懂事的小孩子行径,就应该被当成谈资尽情地笑。
她垂着脑袋,眼泪涌的更凶,但她一直乖巧听话,知道自己是寄住在别人家里,不能闹不能不高兴,也不会跟人争吵,只是闷着头往前跑,直到撞上年轻男人的胸口。
薄时予俯身把她拎起来,黑瞳深得有些可怖,轻轻问她:“谁欺负我们柠柠了。”
她摇头,小声抽噎,想憋住泪。
薄时予把她托到手臂上,径直走回客厅,看见那碗被任暖吃过的冰沙,低声笑了一下,温和又疏远地说了声不好意思,然后当着这些人的面,把碗拿过来,手一翻倒得干干净净。
薄母脸色有些变了,皱眉问他:“时予,一碗冰沙而已,至于吗?再让阿姨给她弄一碗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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