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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根蜡烛放在一起,这光亮也是差不多了。焦婉婉沉下心,开始翻看手里的书。
七月的晚上有些冷,等擦干了头发,焦婉婉就挪到了床上,舒舒服服的躲在被窝里翻看书本。蜡烛偶尔会爆个烛花,外面黑乎乎的,院子太深,也听不见更鼓声,下人们走路也是静悄悄的,万籁俱静,很轻易的,整个人的心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就连书上那晦涩绕口的古言,都变的不那么让人焦躁了。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焦婉婉忽然听见有脚步声,这会儿还敢用平常脚步进来的人,定不会是别人。焦婉婉一抬头,正好看见赵德芳推门进来,赵德芳也有些惊讶:“还没睡?还是我吵醒你了?”
“没睡呢,等着你回来。”焦婉婉笑道,书放一边,起身来帮赵德芳将大披风解下来:“累不累?先让人准备热水洗洗?晚膳是在宫里用的吧,肚子还饿不饿?”
赵德芳心里微微有些热,晚上回来的时候有人在家等着,这种感觉,还挺好的。
“你别忙了,我吃过了,只略微洗洗就好,晚上冷,你别在这儿站着,先回床上躺着,我一会儿就回来了。”赵德芳抬手摸摸焦婉婉的脸颊,招呼外面丫鬟去准备热水。只是焦婉婉到底有些不太放心,晚膳用了,但这会儿都快半夜了吧?也该饿了吧?是不是得用点儿宵夜才行?
☆、
焦婉婉一番好意,赵德芳就是肚子不饿,也还是端了碗鸡汤面吃。焦婉婉就坐在他身边,一边看他吃饭,一边衡量着等会儿怎么问话,又能显得自己关心他了,又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在打探朝堂上的事情了。虽说在焦家的时候,她是时常见自家娘亲追问朝堂上的事情的,但一家有一家的规矩,万一这四王爷就是个不喜欢别人打听外面事情的呢?
等赵德芳放下了碗筷,金梅亲自过来收拾了,焦婉婉才考虑好,笑盈盈的起身,帮赵德芳更衣:“出去的时候还没那个披风呢,回来的时候就有了,可是爹爹赏赐的?”
赵德芳点点头:“嗯,爹爹早些年的衣服了,明儿你让人洗好了放起来吧。”
“不用送回去了?”焦婉婉随意问道,见赵德芳点点头,又说道:“爹爹可真是体谅人,知道这晚上还有些冷,对了,都天黑了还让人叫你进宫,可是有什么要事?”
“并非什么要事。”赵德芳犹豫了一下,拿着布巾擦了脸,又说道:“爹爹当年之所以能被拥戴,就是因着唐末战乱多,军阀割据,百姓活不下去。现下虽说朝廷内外已经安稳了不少,但我朝人口,却还是有些少。”
焦婉婉眨眨眼:“少?”
赵德芳伸手:“仅有四千万。”
焦婉婉张大嘴,简直不敢相信,泱泱大国,居然只有四千万人口?放到现代,也就是一个省城的人数吧?难怪这会儿她瞧着,女人的地位好像还挺高的,原先还以为是唐朝的影响还没消失,却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所以朝廷多鼓励成亲,今儿爹爹叫我进宫,就是为了这事儿。要让女子心甘情愿成亲嫁人,得有好处才是。”赵德芳看了看焦婉婉,笑着说道:“像你这样的出身,自是不用担心在我这儿受了委屈了,可更多的小娘子出了门,成了别人家的人,就有各种担心了,所以,得有个法律,来保障这些小娘子们的利益好处,才就会有人心甘情愿的嫁人。”
“能不能和我说说,都是什么样的好处?”焦婉婉颇为好奇的问道,赵德芳顿了顿才说道:“我今儿不说,你以后也总是要知道的,这好处不外乎两种,一种是男人对不住她了,要有什么处罚,一种是能保住自己安身立命的财产。”
“这头一种,若是男人宠妾灭妻,以妾为妻,以婢为妻,徒两年,或三年,妾通买卖。这第二种,若是过不下去,想要和离,女子除却自己的嫁妆能完全带走,尚可带走男人家里一半资产。”
赵德芳声音慢悠悠的,焦婉婉瞪大眼睛,挺吃惊的,还以为和离了只能带走自己的嫁妆呢,没想到还能多分走一半儿财产!这样一来,岂不是有那种骗婚的?嫁一个嫁两个嫁三个,这能积累多少财产?
“那还有七出呢。”焦婉婉天马行空的想一会儿,忙又问道:“男人想休妻的话,这七出,只随意说一两条不就可以了吗?”
“这也得看官府怎么判了,不过,若是无子,可以典个妾来生。若是不孝,那就没办法了。”赵德芳摆摆手,脸色微微有些疲惫:“这宋刑统也已经颁布下去了,若是修改,怕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时候不早了,明儿还要上朝,先安置了吧?”
焦婉婉忙起身:“看我,竟是忘记时候不早了,硬是拖着你说了这么半天的话,赶紧去安置,安心睡,明儿一早我叫你起床,定不会耽误了上朝的时间的。”
赵德芳点点头,大约是真有些累,躺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焦婉婉却有些睡不着,这些律例听着条件是挺好的,若是以后过不下去了,倒可以考虑一下和离。但爹娘那边,估计不会同意,再者,律例是律例,中国自古以来,人情也是很重要的东西。就赵德芳这身份,这和离的事儿就有些不好办。
迷迷糊糊的想了大半天,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反正一睁眼,天色已经大亮了。焦婉婉迅速翻身坐起来,金梅听见动静,忙过来掀开了床帘:“王妃娘娘醒了?要不要再睡会儿?”
焦婉婉拍拍脑门:“什么时辰了?王爷去上朝了?哎呀,我还说早上我来叫王爷呢,却没想到倒是我自己睡过头了,王爷上朝没晚吧?早膳吃了没?”
金梅一边伺候她穿衣服,一边笑嘻嘻的回道:“成福公公惦记着这事儿呢,一早就过来叫门了,王妃娘娘不用担心,没耽误了早朝,王爷用了几块儿点心,说是刚起床,吃不下去,还吩咐婢子们动作轻些,别打扰了王妃娘娘睡觉呢,王爷可真是贴心,对王妃娘娘也是很用心的。”
焦婉婉扯着嘴角笑了笑,等洗了脸,才忽然想起来:“今儿是中元节啊,我请的大师们是什么时辰过来?”
金梅忍不住笑:“王妃娘娘问的太早了些,就是法事,也多是下午才办的,肯定还要吃过午饭才来啊,王妃娘娘若是不放心,婢子再让人去问问?”
焦婉婉摆摆手:“不用了,是我性子有些急,估计来都得用晚膳的时候了。今儿这一天,有什么禁忌忌讳之类的,你可得多多提醒我,免得我说错话或是做错事儿。”
金梅忙应了下来,叫了小丫鬟送了早膳过来。之后就是管家理事,焦婉婉之前定有规矩,这会儿只事事吩咐下去就行了,又想起来昨儿说是要吃火锅,赵德芳也应了下来,就赶紧的去厨房准备。
说是准备,其实也就是动动嘴,青菜洗干净,肉片要切好,火锅底料让人炒,菌菇汤早早就让人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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