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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猫暗骂了句“懒虫”,小手便啪啪啪地往门上招呼,“北辰哥哥,太阳晒屁股啦!”外头候着的几名侍卫:……这样清奇的叫起方式,也只有这位黄小姐敢用了。凝猫敲了半晌,里头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凝猫的心里不觉咯噔了一下。北辰哥哥不可能睡得那么死。凝猫转头,对身后的人吩咐,“来,踹开。”众侍卫:……这样真的可以吗?您能保证踹了门之后他们还有活命?凝猫却不由分说,那张小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坚决强硬,“快!”侍卫们不敢怠慢,赶紧一人一脚地把门踹开了。凝猫几乎是小跑地闯了进去,奔至床前,看到床上躺了个人,没凭空消失也没被掳走,一颗心先就放下了一小半。再伸手探了探呼吸,嗯,也还没死,又小半颗心放了下来。可另外大半颗心却依旧悬得高高的。他没凭空消失没被掳走也没悄无声息地死了,可是,他却高热了。因为烧得厉害,他的脸颊酡红,整个人都释放着异样的妖娆。凝猫略带冰凉的手探到额头上,险些没给烫到。这人,从来都是沉稳强悍的,凝猫身子从来都没有意识到,他原来也是会生病的。一股前所未有的心疼涌了上来,叫她觉得心口有些发闷。旧疾太叔凌被凝猫从早餐桌上强行抓了来,手里那拿着的半个馒头没来得及吃,最后也被凝猫一手抢走扔掉,往他手里塞了几根银针。太叔凌表示十分委屈。萧子渊也跟着进了来,看了一眼面色酡红昏迷不醒的慕容北辰,又看了一眼杵在旁边木着脸抿着唇绷着身子的凝猫,抿了抿唇,开口,“你先出去吧。”凝猫却没挪步子,“我就在这瞧着。”萧子渊已经动手去解慕容北辰的衣裳,“要解衣裳施针,你也要在旁边看着吗?”凝猫微怔,还没反应过来,另一个人又乱入了,“解衣裳吗?我要看!”萧子渊的手就是一顿,一记刀眼就朝着陆七七甩了过来,“瞎捣什么乱!”陆七七很不知死活,“我不过想对比一下是您的身材好还是辰王殿下的身材好嘛!您的身子我都看过了,现在再看看辰王的身子就行啦!”萧子渊的身子顿时就僵住了,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十分五彩缤纷。凝猫原本那股紧绷着的思绪一下也被陆七七搅和得松懈了下来,顿生无可奈何哭笑不得之感。太叔凌则是一脸坏笑地摸了摸下巴,关切地问:“都看过了?好看吗?”陆七七猛点头,“好看好看!身材可好了,凹凸有致,摸上去还十分结实!”“陆七七!”萧子渊爆喝一声,脸色变得愈加五彩缤纷,最后都变成了猪肝色,耳根子也一点点染上了红意。陆七七十分敏锐地嗅到了危险的味道,马上像兔子一样溜开了,一边跑还一边说:“我是在夸你呢!怎么夸你你也生气!”被陆七七这么一搅和,凝猫也生出了些许不好意思,默默地转身走出去回避了。太叔凌一脸不怀好意的神色,“看来为师不在,你的生活十分五彩缤纷啊。”萧子渊额角就跳了跳,对于他师父的恶趣味,他真的招架无能。萧子渊咬牙切齿,“我以为她是男的都怪谁!”要不是师父告诉他母蛊之人是个与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孩,他会从一开始就以为陆七七是男的吗?再说,陆七七那样的作风,谁踏马的会自我幻灭地把她往女的方向上想?可他师父却十分无赖地说:“当然是怪你眼瞎。”萧子渊:……萧子渊最后只能泄愤似的粗暴地扒了慕容北辰的上衣,露出他精壮的上身。萧子渊原本是要好好对比一下他们的身材,可是,看到慕容北辰身体,他就顿住了。他的身上,纵横交错,大大小小,深深浅浅布了满满的伤疤,那样的多,那样的密,丝丝缕缕地蔓延缠绕,面目狰狞,叫人心头一颤。怎么会……太叔凌却没有什么惊奇,动作沉稳地在他的身上施针。萧子渊半晌都定定地站着,默然无言。再一次的,萧子渊脑中快速地回溯着慕容北辰平身的经历。五岁那年,被送往北梁做质子。十三岁,夺大元所失十二郡强势回归。至此,在大元中,慕容北辰的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家都对他敬畏三分。然而,他当初究竟是如何在北梁生存?又是如何把那失去的十二郡尽数夺回?他不是神,他只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小小少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以前萧子渊只是对他存着些许淡漠的敬佩,可现在,看到他身上这交错的大小伤痕,萧子渊承认,自己被震慑住了。在他面前,萧子渊第一次正视了自己的渺小。他们两人的境遇何曾相似,同样的出身高贵,同样是幼年突遭变故,可是,他因为有师父的庇护,基本上没吃过大苦头。而慕容北辰,一分一毫,全都靠着自己打拼,争取。他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磨练,所以才会有了今日的慕容北辰。在这么强大的人面前,他如何会有胜算?萧子渊转头望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在那扇门背后,有一个人正悬着一颗心,牵绊记挂着他。萧子渊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们两人之间,他从来都没有插足之地。他从一开始,就注定是输的。把心里存着的那点侥幸赶走了,突然就生出了一股如释重负,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许多。太叔凌已经收了针,淡淡地看了一眼一会儿发愣一会儿出神一会儿又勾唇淡笑的他徒弟,语气意味不明,“辰王不简单,日后你若是想要拿回属于你的东西,有他的助力会大有裨益。”萧子渊微一愣神,眼中有一瞬间的茫然。拿回属于他的东西吗?这个想法,他多久没有想过了?以前师父从来都没对他提过这件事,现在,他却突然提了起来。萧子渊想问什么,门外却已经传来了凝猫的声音,即便极力克制着,却依旧能叫人捕捉到语气里的那一抹焦急,“神医,好了吗?我能进来了吗?”萧子渊伸手把慕容北辰的衣裳盖上,“行了,进来吧。”几乎是下一秒便推门而入,一双眸子清亮如水,眸中的焦急未来得及收拾,“怎么样了?”“死不了。”太叔凌道。凝猫蹬他,“神医!”太叔凌呵呵笑了两声,一边用帕子擦手,一边慢条斯理地道:“淋了几天雨,几天没合眼,加之陈年旧疾,伤寒入骨才导致高热不退。”凝猫觉得他的那些话都变成了尖锐的针,一阵阵地扎向她的心坎,叫凝猫心尖一阵抽疼。太叔凌见她神情难看,便换了个语调,宽慰道:“不过在我太叔凌这里,都是小问题。每天扎几针,再按时喝药,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总算是能呼吸了,凝猫抬眼望他,“真的吗?”“当然,本神医的招牌可不是浪出来的。”凝猫哼哼两声,“好吧,勉强相信你。可是,北辰哥哥有什么旧疾啊?以前怎么都没复发过?”“你怎知没复发过?”凝猫愣住,一时心口又微疼了一下,也许,只是她没遇到过而已……她说话都迟钝了几秒,“那,究竟是什么旧疾?”“没有病人允许,我可不能说,我是个有医德的神医。”“你不说我就去告诉音姑姑你在京城勾搭小姑娘!”凝猫鼓着腮帮子威胁。太叔凌:……七寸掐得恰到好处,太叔凌摸了摸下巴,一一细数,“他这毛病就多了。右腿曾受过伤,没处理好现在已经落下了风湿,恰逢阴雨天气便会酸胀疼痛,浸泡冷水也会刺骨疼痛。另脾胃损毁,不能食辛辣之物,不能操劳过度。内有寒症,比常人更易受凉。还有……唉你怎么哭了?早知道我就不说了。快别哭了,被他看到了指不定以为我欺负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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