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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第1页）

非是想要行刺本宫不成！”

“贵妃娘娘饶命，贵妃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真得不是故意的，求娘娘看在奴婢侍奉娘娘这么久的份儿上，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林瑶此刻虽然怒容满面，却依然折了臂弯搭着手背，仍旧保持着平时在旁人面前时的端庄仪态。甚至，此时在她怒气蒸腾的凛然气势下，更是增添了几分，身为统辖后宫三千佳丽者所该拥有的凰权威严。而且，俨然还有几分皇后训斥的架势。

那侍女跪在林瑶脚下，头也不敢抬一下，仍旧苦苦哀求着，让她的主子放过她这一回。但是，她的心里却比谁都明白，她的这位主子在这个为了争宠，明争暗斗，你死我活的后宫里，早已练就了怎样一副翻脸无情的狠辣心肠。

尽管自己苦苦哀求了许久，却在听到那声怒斥之后，就再没有听到主子出声。

那侍女终于明白了，不论自己如何哀求，她的这位主子都不会被她打动，也不会念及她过去为她付出的什么功劳苦劳，她要的不过只是她的一句话。

心知求生无望，侍女想起自己坎坷卑微的屈辱一生，终于不再哭泣，也不再流泪，只有数不清的悔恨与愧疚在心里苦苦纠缠，“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给我的报应吧！呵呵……”

谄媚逢迎，苟活至今，万念俱灰的滋味，她已品尝过了不知多少回，但却没有一次比这一回更加深刻，更加绝望。

想起当初那个芷国的亡国公主刚到锦国不久，她的贵妃娘娘就让她密切留意，这位从已经被皇帝陛下覆灭的芷国来的亡国公主的一切动静，那侍女不由得窃窃得意地笑了。

她在得意，自己这罪恶屈辱的一生里，在这卑微如野草浮萍，阴暗似蛇鼠虫蚁的生命的最后一段日子里，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

于是，侍女不再害怕，也不再求饶，反而，无所顾忌地抬起脸庞，冲着她这位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贵妃娘娘放肆笑道：“娘娘，其实，你是在害怕，害怕那个芷国来的亡国公主夺走你的陛下，夺走你在这后宫里独宠一身的地位，夺走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是吗？”

“放肆！”林瑶听到那侍女竟然敢这样肆无忌惮地跟自己说话，不由得愈加愤怒，就连方才在奴婢面前竭力保持的端庄仪态也顾不上了，怒然拂袖，看着跪在自己脚下这个微不足道的贱婢，眼里似燃烧着煞气逼人的熊熊火焰，“贱人，你是不是将本宫陷害那个亡国妖女的秘密告诉了陛下，你是什么时候听到的！说，你都跟陛下说了些什么！”

虽然，林瑶知道这小小婢女也不会知道什么要命的事。但是，她却还是不放心，这婢女去向皇帝告密的时候，有没有让皇帝对她起疑。

若不是这贱婢去向皇帝告密，那个芷国来的亡国妖女，此刻，早已经该在断头台上，俯首就戮了。又何须她，再大费周章，算计于她！

“我如果说，我什么都跟没有跟陛下说，你会信吗？”

那侍女知道自己越是什么都不说，她的这位主子心里的疑虑就越重，怨气也会越深。而在这如履薄冰，步步惊心的后宫里，一个乞怜陛下恩宠的嫔妃越是多疑，就越是会恐惧，而越是恐惧，便越是会惊惶无措，就越是会让陛下生厌。

所以，她不奢望亲眼看到她这位主子倒下颓败的那一天。但她却要在自己生命最后的这一刻，在她主子的心里再埋下一颗多疑的种子，哪怕微不足道，哪怕无济于事。

她却坚信，终有一天，那些埋藏在她这位冷酷无情的主子心里的那些疑心种子，会成为让她挥之不去的梦魇，永远永远纠缠着她。然后，将她彻底吞噬。

“你骗我！你骗我！大胆贱婢，死到临头，竟还敢如此欺瞒本宫，来人！”林瑶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而且，似乎对她而言，这个不过听到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就自以为是的贱婢，死了也没什么可惜，更没什么可在意的。唯一的问题，只在于，她要如何挽回陛下的恩宠，留住陛下的心。

林瑶厉声一喝，候在一旁的太监宫女们，便齐声回应道，“奴婢在！请贵妃娘娘吩咐！”

“这贱婢胆大妄为，以下犯上，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刺本宫！将她拖下去，仗毙处死！”林瑶怒视那侍女一眼，便愤然转身，阖目不言。

“奴婢谨遵贵妃娘娘口谕，来啊，将这贱婢拖下去，仗毙处死！”

芳尘殿那群太监宫女中，平素里最得林瑶信任与讨她欢心的，那个为首的亲信太监一声招呼，外面的小太监便领着几名侍卫进来将那侍女架了出去。

“林瑶，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会看着你的，我一定会在阴曹地府等着你，我的贵妃娘娘，我的好主子……”

虽然，那侍女临死之前声声怨毒的诅咒已渐渐远去，直至消失。林瑶都好像全然没有听见一样，依旧闭着眼睛，伫立不语。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陛下就要带着那个可能威胁到自己地位与恩宠的人回来，林瑶眉目间的丝丝皱纹便紧紧皱在了一起，在她光滑如镜的秀丽额头上生生地挤出了几道长长的褶子。

良久过去，林瑶终于平复了方才因为惩罚那侍女告密，而凌乱不堪的心绪，对退到帘栊外，恭候她差遣的那亲信太监，缓和口吻，冷冷道：“陛下，已经回来了吗？”

帘栊外，那亲信太监微一躬身，一如平常那般从容自然地咧起嘴角，端着笑脸地恭声回禀道：“陛下，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宫门外了。”

林瑶听到这回答，蓦然传出一声落寞幽怨的叹息，道：“那个芷国来的亡国公主，可是也在陛下身边吗？”

“禀娘娘，是的！”那亲信太监似乎也在林瑶的那一声慵懒哀怨的叹息里，听出了这位贵妃娘娘此刻正自愁闷不已的心事，又道：“而且，不仅陛下已经到了宫外了，还有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也已经候在宫外等候陛下多时了。”

“哦？”听到这句话，林瑶仿佛死水沉潭一般沉寂悲凉的眼神里，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欣慰，“不知道，那些等候陛下回来的大臣里都有谁呀？”

“禀娘娘，那班大臣里头为首领头儿的，便是那位名字虽然叫做王随意，却从不都肯让咱们的陛下有半点儿称心随意的时候儿的王丞相，而除了这位总是软硬不吃，永远只认死理儿的王丞相，一同等候陛下回宫的，还有大图丞江飞絮姑娘，以及六部的那几个尚书与他们手底下的诸多侍郎主事，还有都察院那一帮御史大多也在。”

林瑶听到她那亲信太监说，这次到宫门外去堵截皇帝的大臣们，竟然有这么多人，心情一下就舒畅了不知许多，也向帘栊外那亲信太监吩咐道：“很好，此刻本宫也正愁闲着没事儿，不如就请皇太后一起去宫门外转转，也跟着那些个大臣一起凑凑热闹去。”

“奴才谨遵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