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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热让他沉寂下来,醒来时睁开眼睛,可金黄色的光亮太过炙热耀眼,他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
透过手指的缝隙向外看,模糊的视野里,披着白色长发的男人在窗边的椅子上。
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生锈的刻刀和苍白的石头,面无表情地把刀尖抬在石头上面不高的地方,像是悬停的飞鸟,慢悠悠地用翅膀比划着什么。
他叫了一下阿撒兹勒的名字,坐在窗边的男人转过头来,深蓝色的眼眸与他对上,轻轻地应了一声,他从男人的眼睛里看见了快要消失殆尽的夏季。
你要知道,秋天已经到了,温度再没以往那般暖和。
太阳离地面很远很远,只一个模糊黯淡的光点儿,比星星更难寻。
你若找不到它,便一定要沿着向日葵的朝向走,或者跟从虫蚁迁徙的足迹。
不过你得把窗子外面蝴蝶的残尸忘记,那些羽毛黯淡的鸟雀已经一点一点地将那些枯萎的翅膀啄食。
可有人永远也找不到太阳,他们或是个天生的盲人,所有人都从他们身边跑过时,他们永远都选择立在原地,他们说,自己没办法将那些可怜的残尸都忘记。
他们盯着没刻字的墓碑,披着比黑夜更黑的长衣,咕哝着什么复杂的话语,伫立在什么无人能至的地方,就像一个无处可去的的守墓人。
男人递给他一杯水,他接过来,看了一会儿晃动的水纹,仰头一口喝尽了。
发冷的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男人俯身时,那些白色的长发都滑落下来,于是他对男人提议—把那些长发绑起来。
他的话音刚落,男人就平淡地应了声。
是啊,男人总是这样纵容他,不带任何怀疑与忧虑,温柔而静默,就像天上划过的白色云迹,无风中缓缓扩散蔓延。
男人安静地站在他身边,长发被深蓝色的系带低低地束在一起,他扔下手中发锈的铲子,弯腰从地上捧起一个大理石质的盒子,他在无风的洼地中垂眸,像看一只受伤的小鸟一样看着那盒子的盖顶。
那上面什么也没有,没有悼念的字符,也没有追忆的诗篇,凝固的方状苍白像是将所有云朵揉在一起的产物,像是天空的缩影。
他微微笑起来,咧开嘴角,抬手将装着迷药和致幻粉的石盒用力掀开,让那新琢出的盒盖像被推倒的雕像一样翻跌进湿软的泥士里,一根苍白的骨头在白花花的药粉之间沉睡,男人掰过他的头,及时捂住了他的口鼻。
他用一只颤抖的手将盒子抬高,让它与自己的脑袋平齐,卸力时翻转手腕的瞬间,那些药粉像泪水般倾落,某个人临死前在这深坑前哭泣,黑夜到来时,眼泪和骨灰都在湿软的泥土里栖息。
他仰起头贴近男人苍白的脸颊,炙热的吐息抚在男人的手心。
男人面无表情,手指挨着他的脸颊向后退却,又似控制不住一般微微发颤,直到退无可退。
他的灵魂也许挨上了男人猩红冰冷的唇瓣,可肉躯却与男人隔着一层苍白的肉和骨头。
他看着男人深蓝色的眼睛,手指一根一根地数过男人的肋骨,他发现,男人少了一根肋骨。
就在那本该有心脏跳动的地方,柔软而坍陷,缺了一根肋骨。
他绕着男人的脖颈拽下了缠着长发的系带,白色的发丝如纷断的蛛网,带着初秋的凉意密密麻麻地落在他的手上。
他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过男人的手心,捕捉到男人因欲望而微皱起的眉,于某一瞬间再次于男人的眼中见到了翅色缭乱的残蝶和迅速盛开又凋谢的花朵。
他拨开男人的手,如愿吻上冰冷的唇。
男人的眼睛幻化成羊的横瞳,将他压在地上,他躺在深坑旁边,把舌头往男人的口中探伸,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温热的液体滴在他的脸上,男人与他相扣的手一阵一阵地颤抖,苍白的手指并拢后轻轻地遮住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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