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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1页）

“嗯好，都随你。不过你突然想买什么吗？”温澜答应道，看向对面那栋几乎算是城市地标之一的百货大楼。

“想给你买些东西。”出乎意料地，明仲夜这么回答道，又看着他笑了起来，“想更了解你的某些喜好一点。也顺便看看，这样的‘温总’，我是不是真的养不起。”

第二天。

一如前一天晚上约好的，两人来到了市中心最繁华的购物广场，开始逛街试起衣服来。

这种感觉对温澜来说其实有点新奇：很多年前，还在家乡读书时，他往往只去那座小镇上那些普通平价的小店里选购样式简单、朴素寻常的衣服。由于从小受到母亲的严格要求，他的物质欲望一向很低，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习惯：如无必要，不会花费额外的时间精力供养满足自身的口腹肉欲，或者对类似的那些兴趣倾注太多投入。

而很多年后，在商圈中摸爬滚打、成功爬到如今这个阶层的温澜，本质上其实也没有太大变化：虽然不得不为了融入周身这个圈子和人群而学习过各种服饰搭配打扮，知晓甚至熟谙每一种品牌的价格定位，明白如何通过增添更换不同的服装和饰品演绎出不同的气质、融入不同的场合，但内心里，他似乎仍然还是当初那个少年——最习惯的仍是简单干净的白衬衫和粗布长裤。仿佛走遍了花花绿绿的世界，在各种声色犬马、醉生梦死的地方游荡完一圈，却好像只是从暮春的花树间穿过，任繁茂艳丽的枝叶阴影映了满身，拍拍衣袖，仍是一身清净纯白，毫无丝毫杂念动容。

那些昂贵而“得体”的、为了各种商业场合而定制的正装或礼服，仿佛只是一套套他不得不适应的戏服。而秉持着“如无必要、不添无用之物”的原则，他的衣柜里，除了这些，也就只有一两套运动休闲装，和一些家居服。

……但今日，他跟着明仲夜走进的，却不是任何高定成衣店，或者那些大牌的、专卖各种黑白灰或者深色系的昂贵商务西装套装的店铺。相反，明仲夜的目光在那些店铺标牌上迅速逡巡过一圈后，扯着他走到了另外一层楼，进了一个又一个在温澜一眼看去几乎算是“花花绿绿”、服饰色彩风格都很艳丽的店铺。

“你说那一件？”他看着对方手指的方向迟疑了好一阵，终于还是忍不住转过头看着身边人，“版型和质料看着的确很不错。但那么新潮的样式，我穿……会不会太浮夸了一点？”

“先生您先试一试也没关系嘛，不喜欢可以再换别的，又不是试了就一定要买。”导购小姐见到两人驻足，连忙迎上来，从架子上取下了衣服，拿过来问他道，“这个款式我们今年很畅销的。不然，您先试试这一件？这个尺码的可以吗？”

“小了，换一件更大点的来。”明仲夜只瞟了她手上的衣服一眼，便毫不迟疑地开口道。

“诶？”导购显然犹豫了一下，又翻了一下标牌，对比着看了看温澜的身高，“但我们家这个类型的衣服尺码一般偏大，这位先生身型比较瘦削，感觉穿这个码应该差不多……”

“这一件，肩线还有腰围那里都会差一点。”明仲夜笃定地打断她道，“虽然不是不能穿，但大一码的他穿应该更合适，也更显身材好。”

“真的？”导购小姐将信将疑地看着明仲夜。

明仲夜看着她笑了笑：“相信我，不要浪费时间了，你直接去换一件大一号的来给他试，准没错——他的身材我比谁都清楚，尺码版型什么的扫一眼也绝对错不了。”

“您……”导购小姐愣了愣，来回看了看两人，见温澜一直没说话，最后便也没再挣扎，带着一脸的似懂非懂，在明仲夜自信的眼神中颠颠地去仓库里翻找衣服去了。

面对眼前场景，温澜几度欲言又止。最后沉默了半晌，觉得场面还是有点不忍直视，默默捂了脸，差点就没忍住想要直接把身边这人拽出去算了。

“澜，怎么了？你怎么突然一言不发了？难道是真的很不喜欢这件？”看着四下无人注意，明仲夜居然还悄悄凑到他耳边，特地问了他一句，简直是火上浇油，“还是我刚刚哪里说错了什么？哎，你突然间脸红个什么？”

“没有。但是，明……就算你真的什么都知道，等会也还是尽量少说两句吧。”温澜简直有些想白这家伙一眼，但还是勉强忍住了，回答得有气无力的。

“呃？哦……我明白了。”看着导购小姐的背影，又看了温澜扭捏的神色一眼，明仲夜仿佛终于悟到了什么，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原来你是在纠结这个。不过，你其实完全可以当我是你的助理，或者别的什么代理人或者经纪人之类的——又不是只有那种亲密关系的人才能熟知你的身材和尺码。”

……你自己看看你那张脸，还有你那副身材和气质，觉得你是我助理这话有人会信吗？温澜简直无力吐槽他。

不过，说真的，明仲夜的眼光确实很不错：不仅对不同样式的衣服都颇有见地，对价格和品牌并没有所谓“贵族”们常常抱有的那种成见，对适合温澜的款式和尺码估计得异常准确，而且常常能一眼从一堆看似平淡无奇或者过于花里胡哨的衣服里挑出很适合他的一件来——

“你的肩颈弧度，穿那种圆领t恤容易显单薄，这种有衣领的就很赏心悦目。”

“不要总是局限在黑白灰那几种暗色系上。亮一点，只要款型合适，并不会让你显得轻佻不够郑重。”

“色彩浓烈点怎么了？被当作热爱生活、充满自信和激情的年轻人不好吗？澜，你今年才多少岁？穿着这件简直就是行走的多巴胺，而且除了价格，我完全不觉得这衣服哪里过分铺张高调啊？”

“哇喔，我敢打赌这件衣服的设计师之前一定没想过，有人能把这么简约质朴的款式穿出这么婉约甚至禁欲的味道来。”

“噗，谁告诉过你男人只有配上皮鞋西裤才够有绅士风范？几百年前法国国王还天天穿高跟鞋呢。所谓的时尚和经典款式，都是用来局限那些缺乏想象力和创造性美感的平庸之辈的，别把那当成唯一的标准。这双穿出去，演讲台上你绝对能镇住场面。”

“糟糕，虽然这件好像也很适合你，不过我可能很想禁止你在其他人面前穿。太迷人太性感了……呃，不过这么放弃了也有点遗憾。不然还是买回去，只在家里穿给我看看？”

“我没试过这样的搭配，意外地很有美感和韵味。嗯，弄得我也有点心动，感觉下次我可以和你配个情侣装出来了……”

虽然温澜一开始还有点抗拒那些与他原本习惯的着装风格差距较大、甚至称得上“南辕北辙”的衣服，不过，在明仲夜的循循善诱乃至甜言蜜语下，他还是一件件把那些从没想过会穿在自己身上的样式和花色试了个遍，甚至换上了好几件他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都绝不可能接受的风格，在穿衣镜中自我审视，也不断接受明仲夜、甚至还有旁人的注目……

大概是明仲夜的眼神太过诚恳，或者话语太过有诱惑力吧：总之被这么“熏陶”了一天，到最后，温澜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完完全全被对方的审美观打败了。试到最后，甚至连把那些特别夸张、看起来简直只适合出现在舞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他也不会太有压力，还能相对坦然地走出来问明仲夜的意见：“好看吗？你喜欢看我穿这个样子的？这件的质料还挺舒适的，在家里穿倒是还不错。”

……最后两人不知不觉逛了大半天，一路买下来的东西比温澜原本预想的要多好多倍——凡是明仲夜觉得看起来很好很适合他、他也不抗拒的，那人最后全都给刷卡买下了，有的款式类似、细节上难以比出高下的甚至一口气买了好几件。而且总体上，那人从头到尾似乎完全没考虑价格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