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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第2页）

当然要准备，她院子里还有成堆的箱子不曾收拾，那都是齐征派人送来的聘礼，玲珑满目的珠翠宝饰、绫罗绸缎让人晃眼，可她却高兴不起来。

“阿兄，你说陛下会喜爱我吗？”

这话问得十足儿女情长，若叫太后听见，又要说她一团孩子气。

何瑀也觉得这是个不算疑虑的疑虑，他道：“不管他是否真心，只要有何家、有祖父在，他的皇后永远都只会是你。”

这场雨一直下到了贵女们入宫那天。

本朝追求清新淡雅的出尘姿态，连结亲之礼也有人专用白色①。

何姝看一眼那马车上系着的白绸带，忽然轻轻问旁边的婢女：“都是白色，你瞧这像不像一场丧事？”

婢女大惊失色：“女郎，大喜的日子可不能乱说呀！”

何姝轻轻一笑：“玩笑罢了。”

她迷蒙间被扶上马车，那马车晃呀晃，便将她送进了宫门。

李典站在宫门口迎她，将她妥帖安置于皇后居住的昭阳殿。

不多时，齐征便带着大司马何甫辙、司徒萧值，分别为主副使，驾临昭阳殿。

何甫辙亲手为她奉上皇后的授玺宝册，二人目光交替间，何姝的动作有些滞涩。

何甫辙不许她犹豫、不许她退却，电光火石之下东西便到了何姝手里。

于是她双手捧住那略有些沉甸甸的何家荣耀，将它越过头顶高高举起，然后深深地跪拜下来。

随后由宫婢为她接过这些东西，齐征则走过来，执起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他们先后又行拜礼，继而便有官员源源不断前来下拜。

待一切按礼制走完，何姝已然累得精疲力尽。

好在她被扶进了后殿，此后需要做的，便是等待。

等待皇帝的驾临，等待往后在皇宫度过的日日夜夜。

终于夜幕四合，外头的嘈杂热闹渐渐淡下来。

何姝端坐的浑身僵痛，腹中也早已空空如也。

可她并没有等来齐征。

房间里陌生的宫婢窃窃私语着，何姝放下手中的纱扇，直截了当地问她们在说些什么。

那些宫婢十分惊恐的模样，她们齐齐跪下，将额头抵扣在交叠的手掌上，一句话都不敢说，似乎害怕她的怒火。

何姝叹一口气，叫她们但说无妨。

室内还是寂静一片。

“若没人肯张嘴说话，那便都去领罚。”

有一位胆子稍大的宫婢抬起头，战战兢兢道：“女君，太极殿派人传话，说陛下......歇在了容夫人的琬琰殿。”

何姝不知道自己现下脸上的表情为何，但那宫婢回完话后便连连叩头，呼喊着“女君息怒”，她料想，一定不太好看。

桌上甚至还摆放着合卺酒，何姝叫那些跪了一地的宫婢起来，为她传来晚膳。这昏礼持续了整整一日，整整一日她滴水未进。

不愧是宫里伺候的人，何姝杯中酒还没喝完一半，饭菜便已经堆满了整张桌子。

她叫所有人都从房间里出去，独自举起玉著，尽力保持着最后一丝分寸与礼仪，就着合卺酒，一口一口填饱了自己的肚子。

然后上榻和衣独卧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