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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3 章（第1页）

家族宴会，隆重一点也是应该的，加茂枫这次没有再强硬拒绝，而是在侍女的服侍下，安安静静换上一套稍显正式的衣服。到底还是客人，既然要参加主人家的宴会，那也不能太过无礼了。然而，脑中五条悟被众人簇拥着各种嘘寒问暖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加茂枫到达会客厅的时候，只见长老们挺直着背脊，纯黑的和服一丝不苟穿在身上，脸上的表情安静肃然。大长老跪坐在五条悟身边，也换了一身行头，流苏配饰垂落在腰间，看起来比前不久更庄重了。仿佛白天在前庭的那一幕只是错觉。上午那位对五条悟行跪礼的长老并不在这其中，是地位不够，没有资格参加宴会吗？“小姐来了。”大长老温和一笑，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引到加茂枫身上。五条悟的视线偏移，同样与加茂枫对视。现在的他披着白色羽织，在一众黑衣里极为突出，与众位长老同样没什么情绪坐在主位上。这个模样，倒与当初那位六眼家主有八分相似了。看到加茂枫，白发少年的表情终于有所缓和，朝她招了招手。五条悟往自己身旁一指：“坐我身边。”大长老在一旁接话：“小姐是客，本就应坐上位。”五条悟烦躁地扫了他一眼，没理对方，随后转头对加茂枫催促道：“快点啦。”加茂枫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地在五条悟旁边落座。就在少女坐下的一瞬，白发少年原本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一旁的男人不经意地瞥了二人一眼，刚好与加茂枫的视线对上，随后笑了笑，仿佛只是巧合。宴会并不热闹，众人严肃地用餐，对于五条悟随便让一个外来女子坐在自己身边的行为也没有半分异议。只要是他所想，家族就会无限纵容。无论好坏。大抵五条家还没有加茂那么丧心病狂，又或者是对自家少爷表现出盲目的信任，众位长老的脸色依旧平静，一动不动如同雕像，在五条悟开始动筷后才有所行动。总而言之，是另一种层面上的恐怖。严肃得让人有些想发笑了。不过这种场面也着实新鲜，她并不觉得无聊。五条悟没怎么说话，有些烦闷地随意扒拉了一下碗筷，随后托腮看着加茂枫。“吃完了没？”五条悟问：“吃完就跟我一起走。”完全没把在场众人放在眼里，能乖乖过来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没有。”加茂枫如实回答：“你看，我才刚开始吃。”五条悟啧了一声，换了个姿势将头支撑在桌面。饿倒不是真饿，主要她想观察一下在座众位。“饭菜不合您口味吗？”大长老问道。五条悟没回答这个问题，拉长声音：“你觉得呢？”“没能让您满意，实在抱歉。”大长老对放下了碗筷，随着他的动作，在座各位全都不动了，非常统一地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让加茂枫都怀疑他们是不是训练过。她垂下眼，蚂蚁顺着领口爬出，一起共享视觉。与上午见到的长老不同，在座各位长老的咒力看起来浓郁许多，黑色和服上皆有不同的暗纹，家徽也并非纹于袖口，而是衣领。很显然，这些人是站在五条家金字塔顶尖的那批。并且看样子以大长老为首？五条悟不在五条家，肯定需要一个人来主持大局，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会是现任的五条家主。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那五条家主呢？加茂枫在心底默默记下了在场众人血液的味道，随后放下了筷子。连五条悟都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那这群人大概率是没有问题的，从身体方面来说，至少不会出现脑花那种情况。她看向身旁一言不发的五条悟，白发少年脸上的不耐烦越来越明显了，甚至可以感觉他身后有条一直甩来甩去的尾巴。“我吃完了。”加茂枫说。五条悟当即起身，对她一扬下巴：“那就走。”在场的五条家成员并没有出声，对五条悟的行为没有半分叱咄。加茂枫跟在五条悟身后，侍女恭敬地替二人拉开房门。在即将走出房门时，少女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上座的大长老微微一笑，仿佛是覆着浓雾的深渊，拨开云雾时，就会沉入隐藏在底下的深谷。感觉很像啊。她垂下眼，离开了会客厅。“我没看到五条家的家主。”加茂枫与五条悟并肩走着：“他不来吗？”五条悟撇嘴，“五条家现在没有家主。”加茂枫挑眉：“什么叫没有？”“就是没有啊。”五条悟说：“之前的家主退位了，所以就没有。”御三家的家主可没有退位这一说法，所以是父亲已经去世的意思吗？仿佛看出了加茂枫在想什么，五条悟开口解释：“为了没有软肋，六眼不会被告知父母的身份，不过我从没有发现和我有相似咒力的族人存在，所以大概率是把这对夫妻人为处理了吧。”加茂枫掀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这她倒是从不知道。为了没有软肋？不，是为了培养神性吧？啊原来如此啊。自古以来，六眼就位于咒术界的顶点。只要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五条家的众人就会无条件执行，但如果有了私心，就会让大家有些为难了。所以绝对不可以。五条悟必须被众人一起抚养长大，被众人一起朝拜，他是高高在上的神子，没有人被允许可以走进他心里。

只有这样，他才会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完成他作为神子的义务。上天赐予的才能，让他必须游离在众人之外，去做无私的大家长。接受朝拜，光辉覆盖所有人，就像真的神一般。这也是她为什么总能从对方的气息里感受到那股“冷漠”的味道。原来如此。少女目光微滞，长睫在灯火的照耀下，洒下一片阴影。所以即便知道五条家的所有人都是自己的仇人，也能这么平和跟他们相处。是因为从没有产生过羁绊，所以觉得无所谓吗？也是，如果自己刚出生就目睹了加茂夫人的死亡，恐怕也难以产生什么独特的感情。因为从没被爱过，所以不会在乎，自然也不存在恨。对培养一个优秀的神子来说，这是多么正确的方针啊。加茂枫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表情。五条悟什么都有——除了爱和恨。他和她，完全相反。“别难过，我也没有父母。”少女开口：“有些人如果从没遇见过，说不定也是一种幸运。”“喂，你安慰人的技术真的超差诶！”五条悟嫌弃地看了少女一眼，抱手道：“算了，反老子根本不在意。”加茂枫哦了一声，将话题拉回正轨：“所以既然没有家主，为什么你还不继任？”“继任家主后，就要直接进入总监部，而且大半时间都在总监部开无聊的会议。”五条悟嗤笑一声：“谁要整天对着一群烂橘子啊，无聊死了。”加茂枫点头，这一点倒是不置可否。“那你完全可以拒绝加入高层，”她问道：“五条悟的决策就是五条家的决策，难道不是吗？”和自己的被动不一样，五条悟是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的。只要他想。就像是不愿意接手五条家一样，他完全可以无视族规，不去管什劳子总监部。就像那位谁来着，九十九由基？“哈？总要有人去做吧？”五条悟说：“除了老子，还能是谁？”“但你不是不想吗？”加茂枫转头：“为什么要管，你也可以不管，没有人会逼迫你。”难道她分析错了，五条悟是会在意世俗的性格？要是这样，他根本不会去高专上学，也不会当一个甩手掌柜，也不会在她表示不满下硬贴过来。他要的就是顺心如意。五条悟不说话了。加茂枫伸手，抓住了少年的衣角，强迫他停下脚步。少女体型纤瘦，被遮挡在他的衣袍之下，气势却不显柔弱，如同烈焰下被淬炼的剑。“说。”为什么不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为什么要在意他人的目光？为什么要同意无聊的总监部的安排？她讨厌被束缚住的五条悟。她讨厌会被同化的五条悟。会变成那个样子吗——？苍蓝的眼荡着水色，带着一抹愕然，随后移开了视线。白发少年抓头，不自在地撇嘴，半仰着脸，看起来有几分难以启齿。“老子只是觉得，如果做的话，你们就会轻松点啦！（）”≈ap;ldo;?（）?『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五条悟哼哼了一声：“到时候老子会滥用职权给你超多假期哦？你不是总说自己超忙的嘛，到时候记得对老子五体投地表示感谢啊。”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只要五条悟愿意多做一点，他羽翼下的人就会轻松很多。他的朋友们都还在咒术界，所以可以为了朋友们努力一下。少女微微低头，松开了少年的衣角。六眼是咒术界的顶梁柱，失去了他，难以想象有多少普通人和弱咒术师会遭殃。啊，一个人吗？那可是很多很多的工作哦？如果一直一个人干，绝对会被累垮的。从肉体，到精神。因为过于强大，所以难以被理解。即便有再多朋友，也永远只能独自品味这种辛苦，直到出现同样强大和辛劳的人。这样靠着一己之力支撑咒术界的人，能有同样强大和辛苦的同伴吗？有吗？——有。是谁呢。加茂枫闭上了眼。“既然如此，你就好好操劳吧。”没变，还是他。又或者说，是她更了解他了一点。五条悟，真是个善良又天真的孩子。傻帽。少女重新向前方走去。努力错方向了啊，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