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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比他两岁时,被流民阉掉的伤来说,是算不上疼。
谭昭昭默默放下了衣衫,道:“我让眉豆等下去买些药膏,睡前涂一涂。多准备几身里衫,用细绢做,穿在里面舒服些,旁人也看不出来。”
高力士被武皇责罚,他的身份穿了细绢,若是被有心人瞧见了,对他来说又得是一番波折。
重新坐下来,高力士偷偷觑着谭昭昭的脸色,手指抠着苇席,嗫嚅着道:“九娘,细绢里衫,无需做了,我不能穿。”
谭昭昭道:“放心,你就留在这里养伤,外人无从得知。”
高力士默然片刻,道:“九娘,我要回去,义父若出来寻我,我恐他寻不到,会着急担心。”
谭昭昭并不太意外高力士的选择,斩钉截铁地道:“三郎就是要回去,也得养好伤再回去。”
这时张九龄道:“三郎,九娘说得是,你且听她的,先养伤要紧。你自己回梁王府,只能在梁王府外悠转,等着你义父前来寻你。我托友人在进宫时,带个消息给你义父,让他同梁王府通个气,到时候你再前去,不至于得门而不入。”
高力士的小鼻子皱了皱,看上去很是纠结,片刻后低低地道:“我恐连累了你们。”
张九龄道:“不过是带句话的事,如何会是连累。你我同来自岭南道,还是亲戚。诚敬夫人在岭南道无人不知,人人敬仰。三郎身为他的后人,若我们因此回避,方会被人瞧不起。”
听到巾帼英豪,一统岭南的冼夫人,高力士脸上隐隐泛起了骄傲的神色,这才同意下来。
高力士原名冯元一,元同一,皆为初始。
追溯其祖上,冯姓本为十六国时期北燕皇室,冼夫人的丈夫,乃是北燕昭成帝的五世孙。
何止是“旧时堂前王谢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谭昭昭心中感慨万千,想起了冯氏其他几房,问道:“听说他们离开了岭南到了长安,眼下如何了?”
高力士答道:“起初我进宫时,无法知晓外面的情形。后来到了陛下身边伺候,有能力前去打听了。冯氏其他族人,在长安过了两年,就纷纷散了,听说去了扬州一带。”
如此一来,在遇到谭昭昭之前,高力士在长安除了义父高延福,就算举目无亲了。
谭昭昭笑道:“无妨,我同大郎都在长安。无论你以后去向何方,大门敞开着,随时欢迎你来。”
高力士愣了下,很快就欢快笑了,慎重其事点头道好。
时辰不早,已到了晚饭时辰,谭昭昭吩咐眉豆去备饭菜,问道:“三郎可有想吃的饭食,无需客气,只当做自己的家中般随意。”
高力士迟疑了下,抠着手指,不好意思道:“先前的酒酿糖蛋,再来一份即可。”
谭昭昭笑说好,不过她又唬着脸,道:“只能吃一份啊,甜食吃多了不好,会生病伤身。吃完甜食,切记着要漱口。”
高力士听着谭昭昭的絮絮叨叨,乌黑的双眼明亮如星辰,视线随着她的走动而动,不断应下。
张九龄放下书卷,扬声道:“昭昭,我晚上想要吃份酪浆。”
杏酪热乎乎,冬日吃了正好,谭昭昭也想吃了,道:“就杏酪吧,我让灶房做三小碗来,一人一碗。”
张九龄唔了声,瞄了眼高力士,举起书卷继续读了下去。
饭后高力士回院子去歇息,谭昭昭下午睡多了,到了睡觉的时辰就没了睡意。
张九龄更衣出来,她还睁着双眼,在床榻上翻滚。
灭了灯盏,张九龄走过去在她身边躺下,熟门熟路搂住了她,道:“昭昭既然睡不着,可能我陪着说一会话?”
谭昭昭道:“好呀,大郎想说什么?对了,先前大郎说要托友人前去宫里询问,可是想托付给裴连城?”
裴连城裴光庭是武三思的女婿,他能进宫去,托给他最合适不过。
张九龄说是,“我看三郎急迫得很,他定是心有不甘,想要重回宫里。倒也是,他身为冯氏子孙,有诚敬夫人那般的先祖,就算身陷囹圄,岂能甘心。三郎这般小,已能看出其聪慧坚韧,长大后定当有大前程。我倒是盼着他以后,莫要因着仇恨与不甘愿,走入歧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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