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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椅子上没动,看男人端着一碗白干饭可劲儿的往嘴里扒饭,腮帮子撑的鼓起,看来是真的饿狠了。
“慢点吃,别噎着,这是晾凉的开水,喝点,没菜净米饭挺干的。”她进屋从锅里端出一碗水给他放桌上。
“白米饭嚼着清甜,哪会觉得干。”但他还是端起水一口气就给喝干了。
吃了饭喝了水,两个碗往桌上一推,揉把脸说:“肚子不饿了就想睡觉,我去接平安跟小远回来,你在家做饭吧,我看橱柜里还有一截骨头,跟土豆炖了晚上吃,这大热天的你就是把肉泡在水里它也坏得快。”
“等等,我有事跟你说,先别去接孩子。”
“有什么事咱来晚上说,我先去接孩子。”宁津看她脸色不对,本能的就想赶紧出门,他感觉她说的话不是他想听的。
“我们离婚吧。”在他还没迈出腿之前她开口了,沉重的话脱口而出,苏愉反而感到了轻松。
“啥?你在说啥?”宁津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摸着后脑勺原地转了两圈,问:“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平安出事了?”
只有这样他才能理解她突如其来的发疯。
“这跟平安有什么关系?噢,原来你不相信她,以为她把你儿子弄出事了想跟你离婚?”她理解了他的意思,顿时松开了紧握的手,“平安好好的,他跟小远吵了一架先跑去了你爹妈家吃午饭,你妈说他下午就去他姥姥家了,你要是不相信就自己去问自己去看。”
宁津不理解她说的“原来你不相信她”,怎么会是ta,但在离婚面前他哪怕听着有疑惑也没追问,只当她说岔嘴了,解释道:“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不理解你为什么要离婚,你怎么会想到离婚?哪有正经人家要离婚的,现在离婚的都是举报揭发脱离关系的,你不会是想举报我吧?”
他语含打趣地问,其实更想问的是不是她看上了别的男人,想离婚再嫁。
这么一打岔,苏愉反而释然了,也冷静了下来,之前他为“苏愉”的离世感到心慌这不是假的,但二婚家庭里的复杂关系、脆弱的信任也是真的。
“我想跟你离婚只是觉得累,跟其他的没有关系。”苏愉平静解释:“我走了一趟鬼门关想通了很多事,我嫁给你不仅要做的事多了,要照顾的人也多了,更累的是这复杂的关系,冷眼相待的亲戚,低眉顺眼了大半年,我不想再将就了,如果前天我不是运气好,晕死过去基本就醒不来了,你今天回来我已经下葬了,我想通了,不结婚反而事还少一些。”
“咱们现在不好好的嘛?你要是不放心我带你再去医院检查一下,以后你上班别死心眼,能偷懒就偷懒,现在家里有两个儿子,以后再生个姑娘,我们一家五口和和美美的,什么离不离婚的,别再提,你是不是累了?进屋睡一会去。”宁津不想再谈,想赶紧糊弄过去,俯身弯腰正对着她脸说话,两手扶着她肩膀,作势要扶她进屋躺会儿。
“我说的冷眼相待的亲戚,我低眉顺眼了大半年你都没听到是吧?”苏愉挣脱他的手,跟他细细掰扯:“当初领证半个月后你就开始跑长途,家里孩子父母兄嫂全扔给我,你妈隔三差五像是踩点一样猛然上门,搞突然袭击,敲打我别欺负你儿子,在外面要检点,要安分,还跟踪我,我去买菜碰到个老同学聊了两句,她扑上去就扇我两嘴巴子,骂我趁男人不在家就出来卖骚。”
苏愉盯着眼前的男人,“如了她的意,我骚名在外,出门不敢抬头走路,下班就回家窝着,就怕遇到曾经的同学。”
“你怎么不给我说?我都不知道,你该给我说的。”宁津双手撸着一头短发茬,苦恼又生气。
苏愉也不知道原主为什么不说,可能保守怕羞,怕把事闹大,怕男人不相信她,她的记忆里只有发生了的事,像心里的所思所想她压根不了解,但这不妨碍她生气,“给你说了又怎么样?你还能帮我打回来了?”
她打住他刚张开的嘴,继续说:“还有平安姥姥家,你前岳母前舅兄也上过门警告我敢让平安受委屈他们找人来收拾我,你儿子也听他姥他舅的话,但凡他不如意了就要去找姥姥,我给接回来后也是跟我对着干,买块儿肉就说我是好吃嘴,煎两个鸡蛋他一定要看着更大的,噢,还会把家里的米面往他姥家送。”
“我教训他,明天我就去他姥家接他回来,再跟他姥他舅谈谈,平安妈已经去世六年了,我们两家除了平安,没其他的联系。”为防再次被打断,他赶紧保证:“你该给我说的,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受欺负了,以后平安他舅再上门威胁你,你就大喊抢劫,把他送去牢改,我回来了你再给我说,我去揍他,至于我妈,我待会儿去跟她说,你也说了我不能帮你打回来,但我保证她以后不会再这么做。”
这男人态度看着还算可以,但她的怒气不是他这三两句就能打消的,在她的记忆里,她看到了一个的老实良善女人从新婚时对组建新家庭充满了期待,渐渐地变成沉闷,走路含胸驼背低着头,工作时闷头干活,下班后怕遇到熟人,路上别人小声说笑她都怀疑是人家在笑她,回家后要在两个孩子中间和稀泥拉架,要提防婆婆突然来检查,要提防继子的姥家人来找麻烦。
还要嘱咐儿子许远回他奶家姥姥家不要说漏嘴,她一个初中毕业死了男人带着儿子的农家女嫁给了镇上有工作的男人,男人还给她买了工作,村里谁人不歆羡,她哪怕怀疑很多人都知道了婆婆当街扇她的事,心里介意的要死,面上还要保持着体面,对娘家也是报喜不报忧。
苏愉一个旁观者都看得气愤,原主是个老实能忍的性子,嫁给许远他爹好好生活了五年,结果那男人在采石时脚滑被扛着的石头砸死,采石场赔了一笔钱和一个工作岗位,但都没落到她头上,还被许家人逼着改嫁想占她家的房子,好在有她爹能撑腰。
但许远的几个伯伯不敢明着来就暗地里使坏。苏愉一直忍着,她怕她松口了房子归人家了,儿子成了寄人篱下的小可怜,渐渐地,晚上开始有人敲寡妇门,她整晚整晚地不敢睡,直到遇见了答应她带儿子改嫁的宁津。
但许家人又不答应她带许远离开,说他是老许家的命根子,怕她给他改姓,死活不让她挪户口,哪怕许远跟她走会是镇上户口,每月有粮有票。
原主怕她改嫁后看男人脸色吃饭,又有个吃白饭的儿子,她跟宁津商量让他给他找个工作,她赚了钱会还他。
这点来看苏愉还挺佩服她的,人老实不多话心里却门清,认清了许家人的豺狼属性,咬死了要带走许远,怕儿子受委屈她婚前提条件要工作。
她想这应该就是“苏愉”这半年来受委屈受欺负往肚里咽苦水,不给宁津添麻烦的原因。两相比较,在宁家有工作有收入,有个时常不着家的男人,但有他镇着晚上没有不怀好心的人来敲她的门。
“不行,我还是想离婚,我一想到你家这关系我就头疼,你妈、你前岳母、你现岳母、我前婆婆、我儿子、你儿子,这些人就没有消停的,我应付不来。”她是真应付不来,她独自生活习惯了,最讨厌这七大姑八大姨之间的复杂关系,就像宁津说的他不能拿他妈怎么着,他妈要是不听他的话还来闹,最后来打交道的不还是她?他又经常不在家。
“你老实跟我说,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宁津盯着她沉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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