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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偃持着千里望,只看了一眼。
归浦却觉他全身肌骨霎时绷得极紧,简直像是含着滔天的恨意、说不尽的屈楚、道不完的情怯,握着千里望的手收了又收,抖了又抖。
归浦几乎担心这件精铁制的宝贝要被捏碎的时候,萧偃终于直起身,掩着面浑身发颤,不知是哭是笑,但是归浦觑见他两只眼红的跳猫子一般。
她舔了舔唇,思索着如何伺机接过千里望——鬼市淘的……费了她小半个月月俸呢。
不及她动作,眼前人猝不及防支开轩窗,手腕轻轻一转,这件价值十贯钱的玮宝乘着风飞远了。
目的是为挡住一支不值五文钱的竹箭。
天杀的。
竹箭坠地,拼杀中的女郎搭弦的手臂一滞,若有所思望了眼巷口。
除了昏红的灯影,来往车驾扬起的滚尘,别无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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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猫子就是兔子,应该是北边的方言?
归浦演我精神状态(^▽^)
疯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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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罗城的南曲向来是鱼龙混杂之地,从外看去灯红酒绿繁花如烟,入了内,才知里头险滩暗礁遍布,须臾夺人性命。
月光照不到的曲巷深处,杏花绕匝,月色凄迷,一场悄无声息的交战将近尾声。
人数较少的一方似乎无意胶着,略略探过对方的底,一阵迷烟乍起散去,顷刻屏去众人的踪迹。
银鞍收起双刀,足尖点上杏花枝,借力凌空而行,与宋迢迢并肩越过一重重楼阙,他忆起那支险要中伤她的竹箭,心有余悸,“娘子无碍罢?”
宋迢迢收回游弋的思绪,扯唇一笑:“无碍。”转而探问:“你可知……替我挡箭的物件,从何而来?”
其时银鞍相距甚远,待察觉时,竹箭距离宋迢迢不逾毫厘,他欲去阻拦,千里望先一步飞至。
他迟疑一瞬,“应是南曲口子的方向,奴特去看过,来来往往的车辙印记掩去了,不明来路。”
宋迢迢容色冷凝几分,“想是朝廷的鹰犬闻风而动,左右不急这一时,近日按表不动,放三两暗哨出门,就在南曲这片多转转。”
说话间,两人落脚在城内最大的邸店,身后一众部下紧随其后,打从高楼的曲廊依次散开,各自回房。
江南东道一贯不掺和党争,背地里怎么闹且不说,明面上仍是中庸守成,效力朝廷。宋迢迢一行人背靠太子党,为避锋芒扮作行脚商队,混居邸店。
这些年太子党与朝廷交锋次数较少,加之宋迢迢这方大都身处暗处,消息遮掩得严密,朝堂的矛头总先对准逆党。
两厢暂且称得上泾渭分明。
宋迢迢思及此处,朝银鞍笑了笑,却见人薄唇抿成一线,迟迟无话,就知他心底惶惑。
果听他道:“娘子,我替你守夜罢。”
宋迢迢摇头,沉声分析:“朝廷盼着另两派长久斗下去,以获渔利,免不得斡旋一二,不是头一回打照面了,怎地怵成这样?”
银鞍嗫嚅,正要提起另一桩,宋迢迢伸手打断,袖间的密报顺势递到他手里,观四下无人,她说:“午间燕京传来的。朝廷派的委事人有二,一是以巡抚之名,密探江南东道的贺韫之;二是神策军副统归浦,并无旁人。二者与我算不上熟识,这些年即便是旧友重逢,何尝识破我们的真身?”
银鞍重复一遍:“并无旁人?”
宋迢迢颔首,笑着拨了拨他左耳挂的银穗子,“我的好‘阿弟’,快快安置罢。廊间人来人往,你有屋不回,偏偏守在我门前,反惹人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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