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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林总总圈了二十几样,完事叠好,往阿勒手里一塞。
“?”阿勒低头,把她圈在双臂间,一高一低地对视,“给我的?”
龙可羡点头。
这他娘的,整个一副龙心大悦,大肆封赏的昏君样,勒贵妃捏住她下巴:“东西都大了点。”
昏君正儿八经说:“就是要大。”
尤副将在外边准备敲门,闻言糙脸通红,把茶壶把递给廊下走来的哨兵,扭身走了。
暴露
午时刚过,穹顶悄然变色,宛如天人覆袖,乌沉沉地当顶压下来。
黑风策雨而来,岛屿成为孤舟。
阿勒支窗往外看,海面与天穹没了距离,被密集的雨线填满,举目间都是层叠涌动的暗色。
低头,豆大的雨珠敲打在尚存高温的地面,混着干燥的泥土,溅出犹带热度的泥腥味。
又迅猛又肃杀。
回头,昏暗的室内,帐幔随风荡开,龙可羡卷着薄被,缩成团球,脸颊红扑扑的,睡得酣熟。
他合上窗,斜靠在竹榻上,手肘架着榻沿,支起腿,想到六年前的某个夏日。
也是这样风雨溟晦的天气,那时他年少轻狂,在黑风来临前还在海上鏖战,无差别地击沉了所有犯境的战船,被黑风撵着屁股猛追,好容易才泊船登岸,浑身湿透不说,衣衫下的伤口被海水雨水浸过,又痒又刺,疼劲儿仿佛要钻进骨头里。
带着寒湿刺痛,还有浑身不耐,阿勒狼狈不堪地推开屋门,龙可羡也是这样安安静静地躺在榻上,缩得小小一团。
窗台下是临时赶完的课业,字迹潦草得没法看。
仔细看,发髻上还绑着绳,吊在架子床顶,可能是想醒着等阿勒回家,为此搞了一出头悬梁,结果没成。
桌上还有四碗凉透的汤水,什么凉茶,补汤,苏酒,福水,龙可羡想得到的,通通要给阿勒尝。剥好皮的果子一颗,瓜子瓤一小堆,糕点小半碟,药瓶是最多的,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
阿勒把着门框,很突然地笑了声,什么不耐与疼痛,在那一刻都散得干干净净,转而衍变成为某种涓涓细流,肆无忌惮释放过的戾气被安抚下来,乖顺地任由细流冲刷。
龙可羡是这样,她不会欲语还休地扭捏,也不会高深莫测地蛊惑,甚至话里只要拐两个弯弯绕,她就不懂,但她有自个儿的一套法子,只会拣着自己想听的听,不管最终会把话曲解成什么模样。
正因为口舌笨拙,便习惯性地用行为表达情绪。
喜欢你,便要黏着你,拽着你睡觉,分床都是对她的挑衅;
高兴了,便撒欢儿满院子跑;
不高兴,找个柜子把自己塞进去藏起来;
受了欺负,第二日就带着戒尺雄赳赳地上学堂,就算回家要被阿勒打板子,也要打得那小胖子满地找牙。
头一回掉牙齿,以为自己要死了,就抽抽嗒嗒地把所有攒下来的金珠给他,歪七扭八写了遗书,连那把大黑剑,都指明要让阿勒做顺位继承人。
甚是这些年在海上辟江山,阿勒有过不少出格的举动,逐渐从既匪也商的船队头子,成为一个诡谲血腥的传说,只有龙可羡,永远想都不想地站在他身边。
龙可羡真是再清透不过的一潭泉水,偏偏遇上坏胚,最爱浸在水里兴风作浪。
在找到龙可羡之前,阿勒是有过一个荒唐的想法:想走条循序渐进的路,和龙可羡做两个正常男女,从相逢到相知,再到相爱,静水流深,百年之后传出去都是再规矩不过的情之典范。
但这想法只是闪过一瞬,就被另一个更显疯狂的念头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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