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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几天时间，处理好签证和工作的事情，我和大小姐也是不瘟不火，这几天未曾见过她笑起来的酒窝，但桂花的冷香一直萦绕在鼻尖。

离开那天，大小姐送我去虹桥机场，过安检之前，我抱了抱她，离开的时候不敢回头，只是径直向前。

我很怕自己会后悔，会怯懦，不敢找回自己，也不敢面对曾经的过往。更怕看到她红肿的眼睛，想要再度放弃一切得过且过。

首尔的风很冷，吸烟室里，我点燃香烟看着外面一辆接着一辆的大巴，时间像是退回了几年前离开的时候。

当年还是特殊时间，现在想来，那时也只有失魂落魄。

“出机场了，再说。”

这么多年的孑然一人，已经适应了只对自己负责，可这些日子里逐渐也养成了走到哪里都和大小姐的新习惯。说来也好笑，对我而言，这居然是一种幸福，一份有期望与牵挂的幸福。

第二天还是工作日，不过也没那么多人，首尔地铁并不拥挤，再面对延世大学大门的时候阳光从两根巨大的立柱之间穿过，我用手遮挡了一下阳光，拨通了电话。

“Ichbinaür，kannichdirektinsBürogehen?（我在门口了，直接去办公室吗？）”

也许人年纪到一定程度之后外貌就不会继续变老，已经多年未见了，老弗灰色的眼睛变得比从前更能看透人心，他似乎真的很符合外人对心理学学者的刻板印象，能一眼看破心思的睿智。

“我还以为我退休之前都不会见到你了。”

（我懒得搞，自己脑补成德语吧）

老弗和我的会面是在他的私人办公室，硕大的烟灰缸像个什么祭祀用的青铜鼎一样墩在桌上，在我记忆中老弗是不抽烟的，似乎这些年大家都改变了很多。

“你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什么了？”

韩国的那些繁文缛节对纯种奥地利人与中德混血显然并不适用，四年里我们早就摸透了彼此的脾气秉性，我懒得和他客气，点燃一根烟坐在他对面。

“你遇到了新的人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遇到的人全都是谜语人。不过归根结底还是我自己的问题，要不是做了这样奇葩的事情，也根本没这些破事。

“我想知道我忘记了什么。”一口烟气吐出，我看向他的表情变得坚定。

“你忘记的，都在你的心里。”老弗皱了皱眉。

“你要是想说followyourheart就趁早打住。”我看他想要给我灌鸡汤的样子，直接制止。我是他的学生，那些没用的步骤都可以直接省略。

“重逢吗？和那个孩子？”

心脏像是被重重地捏了一把，全身的血液都被挤压，原来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有我完全不清楚其中的所以。我一直以理性标榜自己，然而此时此刻，只想一把抓住他质问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竭尽全力，将所有的冲动强压下去，满载着尼古丁的烟气从肺部吸入再循环吐出，我看着老弗，牙咬到近乎碎裂，不安，心悸，头痛，全部涌出。眼前幻影莫名浮现，几年之前，大四的我也坐在这个办公室里面对着他。

“弗兰肯斯坦教授，帮帮我，好吗？”

我好像又看见自己瘦骨嶙峋的手背，面前的教授如今日一般不动如山，那双眼眸中却闪烁着看着迷途孩子般的怜悯。

“孩子，如果你决定好了，我可以帮你。”老弗悠悠地点燃一根烟，“以前我不理解你，直到去年，我妻子过世，才明白，有些事情逃避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躺在老弗办公室的催眠椅上后，听着用于辅助的音乐，枕着监控脑波的枕头，我半梦半醒之中像是以第三人称视角看了一部悠长而烂俗的小说。

我曾以为回忆的视角会直接被拉到大学时期，而当我在梦境中看到熟悉的场景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被磨平的记忆不仅仅是与大小姐的事情。

……

郁郁青青的高中校园，还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尹尘坐在班级最后靠窗边的角落。

他不是个好学生，也不是个讨喜的学生，巧在身高卓越，班主任将他安排在这里，谁也说不出什么。

尹尘自己不在乎这个，几近夏日的风吹起窗帘，温热夹着清凉的风掠过，他有些惬意地单手托腮，一手执笔在本子上奋笔直书。

“小哑巴，你化学作业写好了吗？”高雯扭过头，与多年之后那副嘴脸别无二致，“借我抄下，懒得自己写。”

“数学借我。”尹尘从桌上垒着的书堆里抽出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