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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太师致仕前,将他的孙儿刘济举荐入朝,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掣肘萧际。
偏偏萧际这人睚眦必报,要他忍让肱骨老臣也就罢了,黄毛小儿他如何忍得?
年前在户部随意给刘济指了个缺,开春后又将他调到了扬州司仓,总归都是些升迁无望的差使。
扬州承平日久,无需为战事频繁储粮、运粮,司仓这个职务就愈发清闲了,刘济去值房点过卯,挎上竹篮来到后院打柿果。
柿子树生得高大,秋日里叶片颓落,宝蓝天幕间,只剩灯笼般的柿果与灰褐色枝干相称,像斗拱上的彩画。
刘济仰头,长竿对准高悬的柿子。
柿子疾速下坠,与他举起的竹篮擦肩而过,摔在一双皂色靿靴旁,他将视线上移,入目是绛红罗裙,印花帔巾,高挑的女郎玉面半掩,露出一双狭长幽暗的狐狸眼。
刘济只当是哪位官家千金走岔了路,便道:“小娘子是否要某指路?”
“孚陵,是孤。”萧偃摘下面纱,额间的眉心坠轻晃。
少年郎的笑颜温文尔雅,却是在临摹他人神韵。
“殿下。”刘济红了眼眶,肘间的竹篮哐当坠地,泛黄的柿子散落在二人足边。
红日偏西,萧偃与刘济叙清原委,方才交付手中信件:“你我有旧谊,如今扬州城中,孤唯独信得过你。十日之内,设法将此信送与千牛卫将领诸梁。”
刘济接过信,嗫嚅少许,终是道:“阔别一载,臣观殿下清减憔悴,更恨贼子背弃信义,令殿下吃了这许多苦。”
他低眉作揖,郑重许诺:“臣愿沥胆披肝,供殿下驱驰。”
萧偃敛眉淡笑,拂去他肩头一片枯叶,只道:“未经霜的柿子涩口,少吃些。”
少年转身,举步向前,刘济遥遥目送,直至那片绛色背影湮没在植满芙蓉木的拐角,独剩满地破败的柿子香。
他蹲下身,拾起一块未沾尘土的柿瓣,放入口中。
这本就是萧仰教他的吃法。
五年前,刘家正当鼎盛,刘济奉诏入东宫伴读,与萧仰年少结谊,意气相投。
二人打马游街,宴饮骑猎,无数次秉烛夜谈,他们勾勒疆图,共商民生。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而今,早已不是灞桥风雪,折柳送君的时节了。
萧偃原路折返,不曾想能遇上出来如厕的郑渠。他眉心微蹙,正欲绕行,不知侧耳听到些甚么,转而停下脚步。
郑渠甫一见到萧偃,便觉其双目秾丽,勾魂摄魄,他平生最爱冷美人,此刻再见,立时身子软了半边。
他理了理束发的金冠,肥腻的身子凑近萧偃,粗短的十指意欲往他腰肢上攀,面上谄媚笑道:“小娘子想必是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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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迢迢未曾想到杜氏所说的贵客是杜阙。
她收起遮雨的罗绣伞步入画堂,忽见得一位年约十八的郎君端坐堂内,面如冠玉,长发束纶,襕衫的袖摆印一片竹枝疏影,正垂目呷着一盏清茶。
屋外细雨连丝,堂中烛火明晃,映出他温润的眉眼。
宋迢迢有一瞬间的恍惚。
窗间过马,昔日将她抱在膝头读游记的小少年,早已褪去青涩,长成了惊才风逸的翩翩儿郎。
三年前在扬州渡头一别,她抓着少年的广袖迟迟不肯放手,生生耗走了两趟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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