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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屈原举荐庄蹻谋越上（第1页）

盛夏的郢都骄阳似火，蝉鸣不绝。自从兵败函谷关外，屈原随军撤回郢都后便痛定思痛，立誓要为楚国造出一部富民强兵的宪令来。今日午间他正在书房内埋头奋笔疾书，身旁的竹简典籍堆积如小山。

庄蹻一身戎装，额头上大汗淋漓，驰马奔入城内，径直来到屈府门前。翻身下马，匆匆进入屈府，边走边惊慌呼叫：“先生，边境出大事了！”

屈原听见庄蹻的呼喊声，停笔搁卷，挑帘迎到正堂来。

见庄蹻满头大汗，屈原忙给他舀了一碗清水，安慰道：“不急不急，有何要事，慢慢说来。”

庄蹻咕咚咕咚饮碗一大碗清水，着急回道：“先生，我从军中刚得战报，秦国丞相张仪与将军司马错率十万精兵已攻占巴蜀两国，秦之疆域及财物大幅扩充。那巴蜀之地本为楚国西部屏障，如今藩篱已撤，门户大开，秦军已经对楚国西部形成侧翼包抄之势，楚国危矣！”

屈原听后，颇为震惊：“巴蜀与秦国素有巍巍秦岭

阻隔，道路艰险，易守难攻，那十万秦兵如何能攻入蜀国都城？”

庄蹻回道：“张仪诡计多端，命人在秦蜀边境秘林里放置五头大石牛，命士兵每天深夜悄然在石牛身后放置黄金，造成石牛便金之假象。蜀王得知后，便命蜀军开山填壑，扩建通道，将便金石牛运回了蜀国都城。石牛刚抵国都，秦国大军便从后方杀到，轻而易举就攻占了蜀国。还顺势连苴国与巴国也攻占了！”

屈原一声长叹：“张仪深窥人性之缺陷，确实阴险狡诈哪！巴蜀之地，楚人攻了几代也未曾攻下，未曾想被秦军弹指间便攻占。如今秦国已占据巴蜀，地广财足，楚之西境危矣。快跟我去禀报大王吧！”

二人迫不及待踏出屈府，直奔南宫而去。

此时，楚怀王正在同郑袖对弈，两人皆着轻纱便服，几名侍女站在一旁摇着蒲扇。

一名侍女进来通报：“大王，左徒大人屈原携庄蹻将军在宫外求见！”

楚怀王举棋不定，担忧道：“他二人同时求见，必有要事发生，快快有请！”

侍女转身出门去通报。片刻后，屈原领着庄蹻进入

宫来，见到楚怀王便跪拜。楚怀王起身扶起两人，高兴道：“两位快快起身！屈原啊，你天资聪颖，想必棋艺也精湛。来陪寡人手谈一局如何？让大将军庄蹻做裁判。”

屈原拱手回道：“请大王见谅，屈原从不博弈。”

楚怀王疑惑道：“从不博弈？却是为何？”

“回大王，神童项橐有言：‘天子好博，四海不理，诸侯好博，有妨政纪，士儒好博，学问废驰，小人好博，输却家计，奴婢好博，必受鞭扑，农夫好博，耕种失时，是故不博也。’臣下以为项橐说得极其有理，故屈原从不博也。”

楚怀王点头道：“屈原哪，你含沙射影，非但回答了寡人之问，还顺便将寡人责骂了一通。说吧，你二人来找寡人所为何事？”

屈原回道：“大王，庄蹻刚从西境获得军报，旬月之间，秦军已攻占巴、蜀、苴三国之地，秦之疆域大幅增加，物质愈加富庶，秦王更加蔑视天下了！”

楚怀王颇为惊奇：“那蜀道崎岖艰险，易守难攻，秦军如何能攻入蜀地？”

庄蹻拱手回道：“大王，蜀王中了张仪奸计也。张

仪派人刻了五头大石牛，命人每夜在石牛身后放置黄金，蜀王贪财，以为这是五头便金神牛，便命士兵开凿山道，搭建坦途，将石牛运回国都。却万万没料到，石牛刚运抵国都，秦国大军也沿着石牛道杀来。秦军忽从天降，灭巴蜀易如反掌啊！”

楚怀王肆意笑道：“蜀王是真愚蠢也，竟中如此奸计。”

屈原进言道：“大王，张仪师出鬼谷子，能洞察人性之缺陷，既有狠辣之手段，又有鬼蜮之心思，必是我楚国一大劲敌也！若不能除之，务必谨慎防之，以免中其奸计矣！”

“寡人记下了。”楚怀王点头道，“屈原啊，你且说说看，秦军攻占巴、蜀、苴三国后，于我楚国形势如何？”

屈原正色道：“回大王，秦军攻占巴、蜀、苴三地后，扼守大江上游，楚国西境藩篱已撤，门户洞开，秦军可用大船运兵，沿大江顺流而下，不费牛马之力，大军即可直抵郢都。秦国已经对楚国构成侧击之势，楚国危矣！”

楚怀王却不以为然：“楚之西境素有天险大巴山与

巫山为屏障，只需增派边防兵力布防即可，暂时无忧。左徒大人无需如此悲观，你只管安心造宪令，尽早颁布施行，好替寡人变法图强。”

庄蹻拱手进言道：“大王明察哪，所谓‘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先生所言并非耸人听闻也！秦欲夺全楚之形势，占领巴、蜀、苴三国之地甚为关键。秦国要与楚国争夺天下，必须攻占巴、蜀、苴三地，对楚之西境行成侧击之势，进而攻取黔中、巫郡。再南下出武关图谋汉中，攻占楚人生发之地，其势便居高临下，如一柄利剑悬在楚人头顶，对楚国形成后翼包抄之势。如今，秦国已实现一半目标。秦国占据有利地势后，秦军可出武关沿汉水谷地南下攻取郢都，亦可沿大江顺流而下攻取郢都，两条战线护为犄角。由此观之，秦军已对楚国展开了钳形攻势，大王圣明，楚人必须自保矣！”

“庄蹻之忧，寡人明白。”楚怀王点头道，“秦国不是才实现一半目标嘛，剩下那一半还掌控在楚国手中，绝不能让秦王得逞了。寡人即刻增加一倍兵力，命大将军唐昧率兵镇守西境。”

庄蹻道：“大王，欲胜人者必先自胜，欲知人者必

先自知。国境边防，犹如洪水之势，短期增兵驻防未尝不可，长期却将洪水之势越堵越险，积洪爆发，必不可救也！当如大禹治水，采取疏导之法方能从根本上化解危局！”

屈原道：“庄蹻所言极是，大王得抓紧时间变法图强，秣马厉兵。国强民富后，兵强马壮后，方为疏导之良策啊！”

楚怀王听后，连连挠头道：“你二人良策不断，得容寡人先思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