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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之所以在朝堂中能百年屹立不倒,能屡屡在风云变幻中叵测中站对脚跟,已经将审时度势,察言观色的功夫练至炉火纯青的地步。
薛烬扭头一歪,望向身侧一同由德政殿中退出来,正在抬手擦汗的云风,带着略微试探道,
“那阮家人,果真能动么?”
云风脸色煞白,听着殿内传来的杯盏破裂声,心尖又颤了颤,并未直接给出答复,只异常隐晦提示道,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薛大人,主上将那玲珑娘子放在心中五年,一直不能忘怀,这其间多少女人投怀送抱,他都从未正眼瞧过……依你之见,就算闹出了这档子事儿,他是能说放下就放下的么?”
自然是放不下。
薛烬语窒了窒,算是回答了云风这个问题。
“既放不下,那二人就迟早有将话说开的一天。
玲珑娘子那么个烈性子,若知主上下令动了她甚为珍重的家人,届时岂不是又要再横生波澜?”
五年前扬州的种种,云风仿若历历在目。
到底是当年随着下扬州,见证过二人那段情的人。
虽不知他们到底生过什么龃龉才会走到这个地步,可眼见着主上孑然独身多年,现在倒隐生出些撮合之意来。
“这两人一个傲,一个倔,中间的误会委实太多……
咱们就算不能尽力在其中缓和一二,也莫要再火上浇油才是。”
薛烬心中了然。
既如此,若将阮家人当寻常囚犯怒斥暴压,严刑逼供,那便不合时宜了。
他抬高了下巴颇为自负,胜券在握道了句,
“无妨。
刑部拷问手段何其高超,饶是不用刑,也必能撬开他们的嘴。”
现在还不知那玲珑娘子今后到底会有何造化,可薛烬那日在茶馆中观其气魄,隐隐觉得这商女巾帼不让须眉,她不愿高嫁,又掩人耳目生下了首辅嫡子,还妄图撒谎揭过……这种种手段兼施,倒让他心中暗生了些佩服。
按理说,阮家人如此作弊维护,瞒而不报,是为要犯,理应该派黑骋铁骑上门镇压捉拿。
可万事万物都说不准。
今日阮家是阶下囚,可明日,阮家或又有可能就靠着小世子飞黄腾达了呢?
现在痛下狠手,只怕是枉做小人。
薛烬到底给阮家保全了脸面,并没有派重兵捉拿,只是派人乔装改扮,借着各种由头,将除了阮珑玲以外的阮家人,皆“请”至了刑部专用于拷问审察的偏房当中。
才命锦衣卫将他们分别引至各个房间安置好,正好准备好好逼问一番…
李渚霖就来了。
他脸上还带了些余怒,眸底暗涌翻腾,带了丝睥睨天下的气势。
跨入殿房的瞬间,冷声问道,
“那巧言令色的一家人,就该压他们去阴暗逼仄的诏狱!
你却还带来脏污了刑部的地?”
诏狱中暗无天日,肮脏污秽,血腥味冲天,关着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被狱卒轮番用各种刑具日夜拷打着,痛苦嚎叫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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