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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第2页）

李广利近日心情不佳。前些时日，他自军市而出，被一个牵着马的小女郎无意冲撞，那小女郎眉目婉约，秀美可人，在这多粗犷的边郡实在是别样风景，让他甚是意动。

骆奉瞧出来后便主动要给他伐柯，原本他只需等着美人在怀，没想到不过几日就得知那女子投缳自尽了，让他不禁暗骂晦气。

本也不算什么，美人哪里没有？骆奉很快就给他另寻了两个，乖巧听话，小意温柔，已让他暂忘了此事。不想这几日突起流言，说那女子死得不甘，流连人间不肯投胎，如今已经闹得她生母假父夜不能寐几近疯癫。

李广利虽不信这些，但也难免存个疑影，以致情绪不佳。

夜色渐浓，今日军市未开，但市中其他铺子还是正常开张，有一‘江胡酒楼’甚是有名，铺中美酒不输长安。今日，李广利受骆奉相邀宴饮送行，一不留神便至深夜了。

李广利与骆奉二人半醉，不便骑马，便遣了健仆去赶个马车来，只余两人半醉半醒立在门口透气醒酒，听着骆奉的吹捧，李广利越发醺然，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出征归来名声大噪的场景。

忽而，一阵风起。

“骆奉！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骆奉一个激灵：“好似是......是......”

女子哭声！

如今夜深，酒楼中也不过剩下一个跑堂的，现正在楼上收拾包厢，路边刚探了树芽的杨枝在风中沙沙作响，满街肃然，再无其他动静。

那哭声初时隐约，还听不真切，如今随着二人仔细倾听，一点一点清晰起来，好似哭泣之人正一点点向他们靠近。

两人最近都难免听到些风言风语，流言中多在描述那木氏女死得惨烈，化作的女鬼最喜一身白衣，满面血痕好不渗人，那生母假父被女鬼折磨得甚是凄惨。

如今四下寂静，两人都有些毛骨悚然，不由靠得更近了些：“那两个混账！取个马车怎么这么久不回来？”

“将......将军，前面怎么起雾了。”

“谁？谁在那儿？！”

“呜呜呜呜呜呜，大人，民女死得好惨啊，深夜孤寂，大人不是要聘了民女去？民女一直等，一直等，大人却一直未至，所以特意来寻，大人随了民女去吧，嘻嘻嘻。”

这说话之人声音尖细，语似含冰，李广利瞬间汗洽股栗，不待他做出反应，便见前方雾气中，露出一个背对着他们的白色鬼影，那鬼影身段婉约，还不待他们看真切，便背对着他们猛地下腰，露出的脸惨白无比，还带着血痕！

到此还不算什么，两人人尚保持部分理智，但紧接着，那鬼影陡然做出一套违反人体构造的动作：她在保持背对下腰的情况下，双手猛地离地，整个身体自腰部三百六十度扭转，双手重新撑地，此时已经保持了正脸看着他们，仿佛一只扭曲的蜘蛛晃动了两下就开始爬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再也忍不住向相反方向夺命狂奔，那鬼影明明保持着诡异的身姿，却爬行飞快，追在二人身后：“大人不是喜欢民女吗？怎么走得这样快，哈哈哈哈哈哈。”

李广利几欲崩溃，夜色浓重下慌不择路，突然撞到了路边凸出的一个小摊，猛地翻倒在地，骆奉正要停下搀扶，忽然一阵烟雾迎面，立时昏了过去。

华书面上戴着纱巾，自小摊后走出来轻轻拍了拍手上残余的蒙汗药，一脚踢在了李广利身上：“哈哈哈哈，现在知道怕了？本公主的人你都敢打主意，玩不死你！”

而身后追袭的鬼影也重新站直了身：“还以为这长安城中来的将军必是胆识过人，我先前还担心此计难成，不承想竟是个银样镴枪头。”

华书扑哧一声笑出来：“方桦这话可是自谦了，他们二人本就心中有鬼，你那身术又实在过于骇人，若我当初不是在白日见得你，只怕也要吓掉半条命。”

那被称作方桦的女子也不禁笑了起来，她早年是长安坊间卖艺的，通过南乔坊名伶翘错与华书偶然相识，去岁嫁了人后随良人迁至云中郡定居，今朝得了华书的书信，特前来相助。

此时仲迢灭了身后的雾，也追了上来：“好了好了，虽我之前已清空了这条街，但刚刚这两人大喊大叫，难免引来旁人注意，现也出了气，咱们还是先回吧。”

华书不乐意：“只吓了一顿，哪就这么便宜他们了？我记得那边有个臭水沟？咱们把人扔进去，别淹死就行。”

仲迢简直要疯了，今日陪着她胡闹一通都是瞒着华景的，如今夜已深，再不回去华景就要发现了，但不让她出了气，她又不肯罢休，只能他留下善后，让华书与方桦赶紧回去。

如今夜深，华书与方桦可不敢从军市正门出入引人注目，两人选了一个不太高的围墙，准备爬过去，华书翻上墙头，回过身来将方桦也拉上来，两人跨坐其上，正准备翻下，却见顷刻之间，墙下灯火通明，立时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