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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谁？”云安在疑惑地问。“是太子过来了。”云安在怔了怔，直到怀里的窝窝又舔了舔她的手指，她才反应过来。云安在匆匆换了身衣服，又让烹茶为她擦了点胭脂，才回去见肖允宸。肖允宸和云奉启坐在凉亭里，不知在谈论什么。直到看见云安在的身影在回廊尽头出现，两个人都望过去。“见过太子殿下。”云安在垂了眉眼，规矩地行礼。“既是在府中不需多礼。”肖允宸站在凉亭里，静静看着云安在。云奉启看了看两个人，随便寻了个理由离开。等他走了，云安在向后退了一步，说：“殿下来府中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肖允宸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看着她。云安在有些局促地转过头。“你是在故意躲着我吗？”肖允宸问。云安在低头，说：“没有。”肖允宸轻叹一声，说道：“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母亲正在为你相看夫家。”云安在咬了一下嘴唇，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晓得，也不过问。一切都听母亲的。”肖允宸气急，他笑：“好一个都听母亲的。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心意吗？”云安在心里微微颤了一下，别开眼，说：“民女实在不晓得太子殿下的心意，更何况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事务繁忙，着实不应该私自出宫。”肖允宸上前一步，质问：“我只问你，当真不愿意入宫？”“游屏阁乃丰东有才学之人所入之地，安在才疏学浅不适合那里。”云安在低着头说。“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肖允宸声音不由抬高了几分。云安在一惊，双肩微微颤了一下。肖允宸叹了口气，有些后悔自己的语气不好，吓着了她。他放缓了语气，柔声说：“在在，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愿入宫吗？”云安在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望着肖允宸，说：“我九岁的时候掉进池子里差点溺死，所以我特别想要活着，好好活着。早上起来和家人一起吃早膳，上午的时候看看书，逗逗鸟。中午的时候晒晒太阳。下午围在母亲身边听她说话，或是种种花，酿酿酒。”云安在的唇畔一点点染上笑意，“将来我会嫁一个平凡的丈夫，我会等着他回家，接过他脱下的衣服，为他煮一杯热茶。晚上他会陪我说说话。然后我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或许不止一个。我们一起看着他长大，在院子里陪他走路，教他识字背书……”“够了，不要再说了。”肖允宸打断云安在的话。他突然发现云安在想要的东西他好像给不了她。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事，如今他想要娶云安在已是难上加难。他今日来本想告诉她，他会努力争取。只要忍一忍，以后都会好起来的。到头来，原来只是他一个人的争取。云安在狠了狠心，说：“太子殿下，以后不要再给我送甜品了。也不要……”她想说“也不要再来找我了”，可是这话梗在喉间，竟是吐不出来。“呵……”肖允宸轻笑，“好好好。”肖允宸连道三个“好”，心里已是苦涩一片。“恭送太子殿下。”云安在让到一旁，弯了弯膝，恭敬行礼。肖允宸张了张嘴，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深深凝视了云安在一眼，然后从她身边走过，有些气愤又有些失落。甚至还有一丝落荒而逃的窘迫。云安在至始至终都低着头，连肖允宸的背影都不敢去看。等到脚步声远，她才抬起头，只来得及见到肖允宸白色的身影拐过回廊尽头的月门，很快消失不见。“殿下，您多少吃一点……”小太监弯着腰，杵在肖允宸面前。肖允宸手一拂，就将面前桌子上的的晚膳推翻在地。珍馐美食落了一地，更别说那些上号的青瓷碟器。宫人跪了一地，已有薄汗从额角流出来。肖允宸向来待人宽厚，虽贵为太子，又是极少动怒。如今这般实属罕见，竟是把整个宫殿伺候的小太监和宫女吓得噤声。“滚出去！”东宫里的小太监和小宫女们急忙悄无声息地退出去。谁也不敢耽搁。越是平时好脾气的人发起火来才是骇人。几个小太监站在东宫外头小声议论了一番，最终还是咬着牙去朝凤宫禀告肖允宸走到窗边的的矮桌边，矮桌上放了一摞厚厚的宣纸。他将上面的宣纸挪开，露出下面画了各种图案的纸张来。最上面的一张宣纸上，画着的是一个食盒的样式。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每一张纸上都画着一个食盒的款式，或者糕点的形状。那一年，云安在才十一岁，踮着脚尖站在他窗口，说：“殿下，您这儿的盒子可真精致！”肖允宸看一眼桌角的食盒，将它递给她，说：“给你。”“真的给我了？”云安在欢喜地问。当时，她的眼睛亮亮的。原来她开心的时候，眼睛是那么好看，一闪一闪的，比天上最亮的那颗星还要明亮。肖允宸不由自主勾了勾嘴角，身为太子，他本来就要比别人更多地读书。此时看着云安在亮晶晶的眼睛，他的烦闷好像突然就消散了，好像整个阴暗死气的大殿都因为她而明亮起来。原来她不仅喜欢糕点甜品，还喜欢精致的盒子。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开始亲自设计一些构造灵巧的食盒，装上她爱的点心送给她。云安在不知道的是，其实每一次东宫的小太监站在她毕竟的小径旁将食盒递给她的时候，肖允宸都躲在远远的一处阁楼里。只为了她掀起帘帷时，露出的那一抹笑容。“皇后娘娘驾到——”宫人尖细的嗓音禀告，打断了肖允宸的思绪。他急忙将画着食盒结构图的纸张藏在空白宣纸之下，工工整整摆在桌角。“儿臣参见母后。”肖允宸弯腰，对着皇后恭恭敬敬地行礼。“皇儿，听说你今日出了一趟宫，回来便食欲不振，连晚膳都没有用过？”皇后娘娘低头，扫了一眼满目狼藉的地面。肖允宸肃道：“还不快打扫了？”“是——”几个小宫女赶过来，急忙收拾地面上的狼藉。她们手脚麻利，且一丁点声音都没发出来。皇后径自走到上首椅子上坐下，问：“皇儿今日去了哪里？”肖允宸垂眼立于皇后身前，默了默，道：“回母后的话，皇儿去了卫国公府。”皇后抬眼看他，悠悠道：“就算母后今日不来见你，你也该有话对本宫说吧？”“母后……”肖允宸有些犹豫，“皇儿的确有一事相求……”“倘若是为了云安在就不必再提。”皇后闭上眼睛。肖允宸急说：“母后……”“糊涂！”皇后睁开眼睛，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肖允宸。“皇儿，母后并不讨厌那个孩子。没错，她现在是年纪小，性子不够沉稳。母后也愿意好好调教她、栽培她，让她成为可以母仪天下的人。”肖允宸的脸上露出喜色。“可是母后不能这么做！”皇后声音越厉，“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求到本宫这里来！好，本宫允！可是现在呢？你居然为了她私自出宫，又乱发脾气，连晚膳都不用了。你这是储君之范吗？你配得上你身上绣龙纹的长衫吗！”皇后娘娘声音越来越高，肖允宸深深低头，不敢言语。“你自己想想吧！”皇后起身，拂袖而去。“送母后……”肖允宸深深弯腰，直到皇后离去许久，都没有重新直立起来。皇后回到朝凤宫以后，独自坐了许久。伺候的宫女们都瞧出皇后娘娘处于盛怒之中，谁都不敢大意了，更加仔细地干活。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皇后娘娘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