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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第4页）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做人，始终要争气些，否则，自己无欲无求，安分守己，换来的只有轻视作践而已。

又一夜无眠。

我在南边的乡野里，夜是四望里通透纯粹的黑，人们入睡后，就只剩死一般的寂静。可汴京城的夜晚，灯火亮如白昼，街市不歇，不知谁那里传来的丝竹乐音，歌声飘飘渺渺。怪不得乡野之人无不称赞都市里的繁华富庶。

直到几日后的大清早与姑娘们一起聚集在一楼乐器房习曲跳舞，我才知道原来红袖阁一二三楼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姑娘们住着，屋子多小，陈设破旧，我的倒算得上等了，虽然小却装设齐备。薛秀鹂文玲珑二人共住六楼，其中张雪荔和时眉眉共住五楼，春妈妈和丽娘，冯管事等人共住四楼，只有王素仪的屋子曾经失火烧毁，所以她挪到三楼东边最好的厢房，不再与张时二人同住。

冯管事开口安排众人练习的进程，薛秀鹂竟然旁若无人的在一旁舞了起来，冯管事走到她跟前，“薛秀鹂，我知道你舞的最好，可姐妹们都没有开始，你怎么这么没有规矩，你给我站到队伍里来！”

薛秀鹂置若罔闻。

“切。”我身旁一形容丰满容貌艳丽的女人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咱们呀，可真是比不上秀鹂妹妹，走了一个痴公子，又来了一个阔老爷，这天底下的男人呀，哪个见了不为妹妹疯魔呢？”，她一边说，一边扭身走到了队伍最后，兀自坐在空白场地的一架古琴前，妖娆的抚摸额前的碎发。

望着她发髻上的鎏金翡翠步摇和艳丽的服饰，再看看冯管事头上光秃秃的发髻，我隐隐约约的觉得她的身份似乎不太一般。

薛秀鹂这才停了下来，理了一理衣裙，抱着双臂，轻蔑的望着文玲珑，不置可否。

“薛秀鹂，你也太狂妄了，你就不怕我告诉丽娘那里去吗？”

薛秀鹂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抿嘴一笑，头也不抬：“怕呀，我怕死了，你就快点去跟丽娘说，你要不去说呀，就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丽娘的狗腿子！”紧接着她站了起来继续说道：“你叫什么？！你也不过是丽娘身边的一条狗！这红袖阁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哪一个不是靠我养活？你要去告诉丽娘，那你就去呀！我看丽娘能拿我怎么样？！”

冯管事的脸憋得通红，还要开口呵斥，文玲珑从队伍里冲了出来，劝住了冯管事：“倩云姐姐何苦生气来呢，秀鹂绿腰舞名动汴京城，今日又有新人第一天习曲艺，练歌舞，管事权当叫秀鹂给我们姐妹立个榜样，众姐妹技艺精湛，也好叫管事少为我们操些心，再者说，诸位妹妹生意红火，这是管事的脸面，管事说是不是这个理？”

“哼。”听了这话，冯管事的脸色才慢慢柔和起来。

“玲珑说的这话，好像就只有秀鹂姐姐会舞似的，玲珑，你这样的迁就她做什么？我就是看不惯有些人的轻狂样儿！”时眉眉掐一方帕子娇娇弱弱的朝自己脸上扇风。

“你说谁轻狂，你再说一句？！”苒翠腾一下子站了起来。

“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说几句吧！”

一个纤细窈窕的美人上前一一把脸红脖子粗的几人扯开：“我来时丽娘就在我后头，等会她来又要不高兴了，管事，前几日新学的长恨歌叫咱们姐妹再唱一遍吧，我看这么些词要些功夫记呢，三天后郭员外一来，准要咱们几个唱他亲点的曲儿呢，到时候莫要唱不出丢了丑。”

众人这才悻悻的散了，薛秀鹂冷哼着满不在乎的扭身走了，苒翠怒气未消。

我偷眼看那美人，很有些佩服她。

汉皇重色思倾城，御宇多年求不得。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

歌过三遍，我己记得这曲调了，不由得渐入佳境，冯管事频频望向我。

我不禁脸红。

休息的间歇，冯管事微笑着走向我，道：“听你唱的颇有几分样子，从前学过吗？”

我慌忙站起来：“未曾学过，素来我也就哼哼几句罢了。”

“既然如此，往后姑娘们外出赴宴席你也跟着去吧，到时你就同时眉眉一起唱。”

“多谢管事抬爱。”我的声音不知何故竟然有些颤抖。

一个白面而下巴尖尖的紫衣女子不屑的哼了一声，抱着双手，翻着白眼。

我呆呆地望着那紫衣女子，不知所措。

时眉眉白皙的小脸扭过来，意味深长的望着我。

坐在我身侧的窈窕美人对我咬耳朵：“李宛盈，你的运气可真不错，想当初我刚来红袖阁，可是足足熬了两年才有跟姑娘们抛头露面的机会。”“你来红袖阁多久啦？”我小声问她，她朝我竖起了三根食指：“三年。”

盯着丽娘手腕上的翡翠玉镯，又看看文玲珑手上的镯子，我不禁惊呼：“玲珑和丽娘的镯子是一对儿！”

“不是一对儿。”

漂亮姑娘捂嘴浅笑，对我耳语：“这镯子玲珑先有的，后来又得了一只，于是就送给了丽娘，他们俩呀可不是一对儿！”

其他姑娘听到了亦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