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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第3页）

开头的目的不同，做出的东西自然也不同。

蒸笼从雾气蒸腾的锅炉上移开时，清甜的糯米气息萦绕开，质地十分细腻。

江云果拈起一块，尝了第一口。

她很难去形容自己尝到的口感，因为她听说中，白龙糕是一种和年糕神似的米糕，米糕的口感也就那么几种，颗粒感强的，口感软糯细腻的。

但是口中的白龙糕却不是在根据这种印象制作。

口感细腻吗？细腻。软糯吗？软糯。

拥有一切该有的特征，可江云果尝出了他格外耐心去还原自己记忆里的童年的味道，能够立刻感知到他尝过的记忆里的母亲制作的白龙糕的味道。

他在带江云果了解母亲制作出的味道。

大概是因为丧母的怀念，他调试出的糕点，并不是一种表达“白龙糕是这个味道”的作品，而是让品尝者尝出“这个糕点有这段故事”的想法，从口感里感知到“我母亲做出的白龙糕是这个味道”的记忆。

江云果只尝了一口，就想起一段很久远的回忆。

早就蒙尘压在深处。

那是爸爸妈妈刚出事的一个春节，她和往年一样，独自醒来，睡醒就往爸爸妈妈的房间里跑去，却只看见空荡荡的床铺上铺上了崭新的四件套，没有人使用过的痕迹，整整齐齐摆了两套新衣服。

她光着脚，傻站在原地，突然就哭出来了。

好像那时候才意识到，爸爸妈妈真的离开了，再也不会出现了。失去父母的痛楚是钝痛，在每一个平常的日子里失去那些平常的回应后才会意识到的痛苦。

奶奶就是那会出现，抱起她，轻声哄着她，哼唱“新年吃大糕，岁岁年年高”。

奶奶把爸爸妈妈床头福联上摆好的大糕包装拆开，拿出芝麻香的白色大糕，一页页撕开，喂到她嘴边，哄她：“果果吃一口大糕，新年说出口的就都是甜滋滋的吉祥话了。”

那时候的空缺都是奶奶补上的。

江云果一度以为奶奶只会做大糕。

后来才明白，奶奶只是想要果果岁岁年年高，平平安安得像白纸一样长大，不受他人影响，一如过去那样在糖罐子里长大。

口腔里清甜的白龙糕蔓延出无尽思念的味道，甜得酸涩，江云果的泪珠子从眼尾砸下来，她却笑起来，擦掉眼泪：“谢谢你，我终于想起来了。”

她才不是缺爱，需要什么人挡在她前面，需要依赖他人的爱才能走下去的孤儿。

也不是他们口中克死父母的丧门星。

她也曾是父母掌心里的宝贝，是奶奶抱着哄的宝贝。

不是宋佳博那种人填满了她的孤独，也不是他空口说着就能圆满的。

是奶奶陪着她走出来，在糕声里步步登高。

她看向游承景，心牵动：“我知道我所欠缺的是什么了。”

笑容在未干却的泪珠里，白雾朦胧，却仿佛蒙了曾光影，投在游承景的眼中。

心口像是被一阵风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