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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第1页）

兰炳森的情绪不容易被人捕捉到，深藏不露，但他那万能的心腹秘书跟着时日久了总会懂些细节上的变化。拿着文件在门上叩敲几下进去办公室，看见兰炳森埋首一份《商业早报》。秘书该必备‘投其所好’的品质，至少在被问到的时候不会缄默，所以早早看过。版面正中上方关乎着国际传媒和哪位商家的接洽，摆得上台面的公司家主都喜欢‘有钱大家一起赚’。而最近，面上的新闻似乎报道地太过频繁，甚至斗胆地被写出‘商业联姻’的字眼。兰炳森的表情不动声色，眼神却在报纸的某一处停留的时间相比较多了几秒。

待他合上报纸扔在一边，秘书适时地递上文件，眼看着兰炳森过目并签下名字，说：“董事长刚刚来电话，让您去下总部。”

“老生常谈。”兰炳森转过冷沉的眼神，无关紧要地刮过台历上的日期，“我下午不在公司，所有的行程都取消。”

“是。”

待在监狱里的岁月是漫长痛苦的，低头抬眼永远只有冰冷坚硬的四壁和亲身体会到的人才懂得那种生不如死的煎熬，像流不尽的水，像数不完的沙烁，像齿轮转似的春夏秋冬。都快忘记是为什么被关进监狱的了。对了，她杀了人，就是不记得谁被她杀了。她只知道在墙上计算着将要出狱的日子，是的，什么都可以忘，唯独这。原来她还是有希望可以出去的。可是‘正’的最后一笔画完了为什么还是没有人来放她出去？十五年前的今天被关进来的，日期到了！还有，还有爱她的男人，他一定是等着自己焦急了，怎么能让他如此等呢？快放她出去！

爱情让她更有不顾一切的冲动。女人狰狞着面目神经质地撞向铁门，撞地哐啷啷地响，尖叫着：“放我出去！今天是我出狱的日子啊！再不放我走，我就告你们渎职！”

声音在空间里回荡，谁也没有应承。募然，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在视线里，笔挺的身体，高贵冷血的男人面庞。

女人惊骇地望着他，却又成了她此刻唯一的浮木，颤着起伏的声线说：“你是来放我出去的么？你已经关了我那么多年，我什么都记得，不要以为时间会消磨那些记忆。你好可怕……”最后四个字让女人几乎哭出来，事实上她的眼睛里已含着没有滑落的泪水。

“放你出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里就是你的后半生，享受着吧。”兰炳森阴沉地说，随后转身离去，她刚才的疯病已经看得够久了。

“不要走！不要走！兰，兰……”女人显然不记得他的名字了，那可是亲自把她送进监狱的人，不应该忘记。她蹲在地上抱着头拼命地想……

兰炳森刚踏进总部，有眼力见的立马毕恭毕敬，颀长高贵的姿态有着吸引人的冷漠气质，总部的女职员按捺着芳心幻想着自己能成为冰山上的雪莲花，只是白日梦总是美好的。兰炳森忽略一切直接进了电梯，步伐踏上走廊，沉稳刚毅，目的性地朝董事办公处去。

进去后，里面兰国潘正在打电话，看到进来的人就敷衍两句挂掉了。站起身离开办公桌走向红木的组合沙发处。年纪大的缘故，体态微福，不过看得出他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这俩父子个子都拔高，长相略似。只是两人之间的氛围并不像一般家庭的融洽。

待兰炳森坐下，兰国潘说话了：“你也三十五了，成家立业都是不能耽误的，之前一直不愿意，现在不能再拖了。而且你想做的事我都不会阻拦你，除了婚姻大事。”

“是不想阻拦，还是阻拦不了？”兰国潘为之色变，兰炳森话锋转下，“不过，我可以娶妻，希望你能物色一个好的人选。”这话里面的诚意不多，看到点希望的父亲面有宽色。

“那女孩刚大学毕业不长时间，年龄与你有些差距，不过人挺文静干净，不爱说什么话。虽事业上不会帮助你什么，她家的权势还是配得上兰家的。到时私下里安排你们见面。”

黑色的高档轿车疾驰在夜幕里，像一闪即逝的黑豹。离市偏远地区的路灯光线穿透车窗，在兰炳森的脸上不断划过，使得他的侧影一明一暗交替地诡恻。司机是他专用的，稳当地不会打断人浅眠的思维。

兰炳森对婚姻并没有任何好感，那是对于有需要的人来履行的。而他为什么要答应？只不过想让兰国潘真正的死心。商业联姻不是第一次，见诸报端的屡屡在目，到最后的下场要么都是表里不一，要么分崩离析。

时间并未过多久，兰国潘安排了见面的地址，离公司倒是不远，驱车十几分钟。到达目的地后兰炳森并未下车，而是隔着黑色膜的车窗往向外面。这家会所来得次数多，他的车刚到门外，里面的经理有眼力见的立刻就认出了这辆价格不赀的车的牌号。但里面的人未下车，也不敢冒然上前，远远地恭候着。

兰炳森对未来妻子的轮廓想象都没有一丝一毫，所以一切都突如其来。

为了不让双方尴尬，位置安排在大厅处，直视在兰炳森随着经理引进的确切的方位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座位上的女孩偏着脸朝向窗外，双手摆放在餐桌上，看似平静，但光线照射下的眼神清晰地瞧见她的不安，并牙齿不断地轻咬磨着下嘴唇，变得水润殷红。

兰炳森敛住脚步，锐利的眼神直视着前方的人。许是他的存在感太过强烈，魂不守舍的晚晚还是感觉到了芒刺在身的不适，她转过脸，高大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顿时僵立身体，支不出半点声。

兰炳森靠近，坐在晚晚对面，就那么肆无忌惮地看着她，气势不可侵犯。

晚晚不懂，本能只觉得是自己的过错，她便开口：“对不起兰总，我是因为有事才会到这里来的，我马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