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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1页）

等他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看见明仲夜正坐在外面房间里靠窗一侧前的小沙发上，随手翻阅着旅馆提供的一本当地杂志。此时，这人那身黑色的外套已经脱了，一头灿烂的金发揉得更乱了一点，整个人姿态显得颇为放松，半屈着修长的腿，微微眯着眼睛，浑身上下都带着股懒洋洋的意味。

……像是一只对他毫无防备的大猫。温澜忽然毫无缘由地冒出这个想法。

也说不清是不是这个瞬间萌发的奇怪想法作祟，让温澜突然产生了某种冲动——他披着宽大的浴袍，刻意放轻脚步，无声地从一旁绕了过去，来到了对方身后，然后突然俯下身体，吻住了那人左眼下那滴泫然欲滴的胎记。

明仲夜显然懵了两秒，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而温澜在试过了私心里最想轻薄的那个地方之后，仍然觉得有些不满足，于是带着几许贪恋，把对方那张从某个角度看来英俊又优美到几乎有些邪气的脸轻轻捧了起来，然后用嘴唇试探着碰了碰对方的鼻梁和眼睫。

“澜……”他听到明仲夜几乎是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认命般“啪”地一声扔下了手里的杂志，终于一把将他从小沙发后拉到了身前，吻住了他的嘴唇。

细碎的、温柔的吻——和久远记忆里的不一样，和一切梦境里的也不一样。在轻柔的、花瓣一般的甜美触碰里，又带着成熟男性才拥有的稳重和深沉气息，几乎要将温澜此刻的神志彻底吞噬。

“澜。”然而，在纠缠后的短暂分离、而他试图再去够对方的嘴唇时，明仲夜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禁锢住了他的动作，神色略显严肃地望着他，“你现在还清醒吗？你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做什么？你确定，是真的想要和我——”

“为什么不可以？”他直直地看向对方的眼睛，“我是个成年人，自然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今晚也并没有喝很多酒，明。”

“……行吧。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去洗个澡。”明仲夜望了他好一阵，最终似乎是颇有些无可奈何地，无声叹了口气，示意他先挪开，然后站起了身来。

……或许此刻的他也不能算是很清醒。毕竟，一般来说，特别清醒时候的他，大概不会有勇气这么直接而大胆地向明仲夜表达自己想要更加亲近他的想法。温澜躺在里间的单人床上，听着浴室那边传来的淅淅沥沥水声，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不过，虽然确实事出突然了点……但他其实也很确定，自己对那个人的喜欢，并不是“一时冲动”的结果。

只是明仲夜的反应，着实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那个人，明明不管是当年，还是之前几次重逢时的相处，在他们的关系里，一直都是更为主动、接近于“引导”的那一方。明仲夜本来就该是那样的性格，也很擅长扮演那样的角色才对——但为什么这次，他却在几个瞬间，都明显地感觉到了对方的犹豫、被动，甚至是……逃避？

……无论如何，既然已经明确了自己的心意，那他也不能坐以待毙，事事被动等待。如果那人是因为他之前的过错而产生了顾虑，那么他就更应该主动往前走一步，澄清那些误会了。

明仲夜似乎在浴室呆了很久、很久才洗漱完。一丝不苟地换好睡衣出来，打开了里间里较暗的几盏灯，然后才终于走到他的床头，规规矩矩地在那里坐下了，轻唤了他一声：“澜，还醒着吗？”

“嗯。”温澜睁开微阖的眼睛，仰起头来，看向对方，“等着你在。”

明仲夜听后，缓缓长吸了一口气，似乎斟酌了一下，这才开口问道：“你刚刚，怎么想到突然凑过来——”

“晚餐的时候，是你先调戏我的，明。”温澜打断了对方，义正词严地指出，“‘尼伊’，我以为你已经邀请过我了。”

“那个，我只是——”面对他这个控诉，明仲夜几乎是史无前例地卡壳了一下，“当时我真的没想到……好吧，是我的错，但——”

而温澜看着对方难得如此窘迫的样子，忽然有些好笑起来：原来，这个人身上，也有这么类似普通人的、矛盾却分外可爱的一面吗？

总之，趁着对方分外无措的这个机会，他再度伸出手，触碰上对方那张俊美优雅而轮廓深刻的脸：笔挺的鼻梁，深邃的下颏，还有形状漂亮的嘴唇……鲜明柔软的肌理线条在他的指尖下散发出勃勃的、律动的生机。没有错。这是他深深喜欢着的人。这一刻，他再度强烈地感受到自己心底对于进一步靠近对方、拥有对方的渴求。

“澜……”注意到他的动作后，明仲夜轻轻叹息了一声，终于朝着他俯身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我本来很担心，这样相处，你会觉得进展节奏太快了。你现在，真的不害怕？不觉得不自在？你不必刻意为了取悦我而做任何事的，你知道。任何时候，我都不希望你为了我而勉强你自己。如果你心里其实觉得——”

“明，我不是为了让你能留在我身边，或者仅仅只是为了’维持恋人关系’，才主动做这些事情的。”温澜摇摇头，“或许当年我的反应让你有些误会……但我其实从来不讨厌你那些亲昵的行为，也不抗拒你的触碰、拥抱还有那些更亲近的身体接触。我或许隐隐有过些害怕和担忧，甚至到现在，也并不是总能这么勇敢自如地面对这一切——但那不是因为不喜欢甚至讨厌你的靠近。从来都不是。”

“所以，不用那么担心和顾虑我。我心里很明白，你为了我，非常小心翼翼，甚至在某些时候极力压抑你自己——这是我并不想看到的。我喜欢你，明，我希望你能更自如、更快乐、更任性一点。就像你愿意为了我牺牲很多，我也愿意为了你尝试很多新的事。我觉得，我已经做好决定和心理准备了。你呢？你难道不想和我更进一步吗？或者你其实还有什么别的安排？”

“澜，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的，何必故意激将我……”听了他这一番话后，明仲夜摇摇头，似乎终于做出了决定，眼神分外复杂地看着他道，“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只好证明给你看，我对你的喜爱，从来都并不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只是，我要是万一失控了，下手可能不会很温柔和缓。等会你要是觉得很难受、很不舒服，一定及时告诉我，我会尽量停下来免得真的伤到了你。”

……第二天早上刚醒来的时候，温澜觉得全身都有些异样感。

其实倒不算那么疼——他对痛苦的耐受力一向很强，而且昨晚明仲夜待他，真的不能更温柔、更小心了。

但身体毕竟还是有些不适感。或许就像那些资料和视频里说的，算是“第一次”之后正常的生理反应。

细微而均匀的呼吸气息吹拂在他额头上。他一转头，这才发现明仲夜躺在他身侧，额前沾着几缕凌乱的金发，长睫微垂，仍旧沉睡着——大概是昨晚抱着他重新洗完澡后，担心他一个人睡会觉得缺乏安全感、睡得不安稳，才这样陪着他，手臂甚至还依然下意识地轻揽着他的腰。

但单人床实在不够大，为了给他留足躺平的空间，对方的半个身体几乎都悬在了床外，也不知道明仲夜这样是怎么睡得着的。

温澜默默看了对方半晌，自己无声地往旁边略挪了点，腾出了一点空位，然后闭上双眼，重新将脑袋靠在明仲夜肩头睡了过去。

等温澜再醒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

还没彻底睁开眼，他就听见身前极近处，那个熟悉而富有磁性的温柔嗓音低低响了起来：“澜？醒了吗？”

“唔。”他含糊地应了一声，伸出手去——身侧好像捞了一个空，但立刻有一只手将他在空中乱挥乱抓的手给握住了，他听见明仲夜的声音里似乎透露出几分紧张和关切：“身体觉得还好吗？还有没有哪里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