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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刺目可怖（第1页）

柳离离开麒麟一族就开始后怕，亏得始麒性情温和讲理，不然她就算走不出去也没个理可说。

“我把你带来定会把你好好带回去，不然阿元可又恼我。”胡纯慢条斯理说着，听闻了始麒的选择与始麟的死亡，她依旧从容好似清风拂面。

顶头上司明显精神不太冷静，她不去劝说却在这里关心好友孩子的心情，这种异样几乎是显而易见，但柳离看着那双微弯狐狸眼，口中的话怎么也逃不出唇齿。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胡云念叨过你几次，你要是想要歇歇我去和阿元说一句，要是想走便送你安全离开。”

“我回蛇族，将始麟的事告知娘亲。”元始那边和始麒有过交待，转达了最要命的消息，后续怎样元始可以处理，不用她再操心，始麒最后的话，柳离心有不安，想着先回去找个值得信赖的人商量。

胡纯听她目的明确，不再多言，只送她离去后，又转身回转找到了始麒。

柳元听柳离讲完始麟之事，面上少有浮现疑惑，原本舒展的眉眼微眯着，竖瞳中隐隐思量。

“有趣。”可最后她只是放松身体，视线遥望远方，“始麟是一步好棋，这步棋足以让原本就混乱的局势再生波折。”

“站在龙族的角度，不是应该说是麻烦吗？”柳离偏头，意有所指道。

柳元凝望着柳离看似无辜的面容，唇边露出一丝微妙笑意，“很多事我都不瞒你，你真的认为我是死心塌地为龙族筹谋？”

“我不知道，”柳离在她身前站住，眼中闪过迷茫，“但我想乱猜总不是一件好事。这时候说出来，如果愿意告诉我最好，如果不愿意也就那样，至少我尝试过，您是我最亲近的家人，我不想骗您，当然，也不想被您骗。”

柳元一时没说话，她只是看着那双盈满恳切的眼睛，那双最不像她的眼睛，

里面承载着真诚，亦承载着信任。

“你喜欢龙族吗？”柳元伸手揽过她，让她的头靠在怀中，手掌拂过柔软的长发，从她身上流转的另一份血脉说起。

“不喜欢，也不讨厌。”

柳离认真思考后言道。对于龙族，说归属感一定是不如蛇族，甚至说，单凭柳元一人就压过对蛇族的排斥，而在与龙九子相交的柳离看来，龙族绝非是她想要的一处港湾。

前世种花家的人对龙总是少不了一份幻想和向往，现实以一种方式打破了这种期望，同样以另一种态度证明了它的传说。

她遇见过蛮横无理的龙族，也遇见过踌躇满志的龙族，她遇见过是非不分的龙族，也遇见过深谋远虑的龙族，对她怀抱善意，对她夹带恶意，她都见过，她知道因为囚牛之事，她永远不可能毫无芥蒂去看待龙族，可又因此明白，一个烂到根子里无可救药的龙族同样不是囚牛愿意去救的龙族。她没办法用一句话去概括这份情感，只知道无论是爱还是恨，对她来说都不想去付出。

“我得到过他们的恩惠，我也承受过他们带来的仇恨，龙族不会在意我这个小家伙，一如我也不想去在他们身上倾注情感。”

龙族如何与她何干，胜利或者失败，麻烦或者机会，除非有利于战争，否则她又去做什么关注。

“娘亲想告诉我这个道理吗？”柳离仰头，柳元却笑笑，那笑容似乎是追忆，像游离半空的雾气般空茫，“你既然明白，就不要再问，这场战争会牵连到哪一步，我无法完全确定，但我会尽力保证你的安全。”

“那娘亲您呢，我已经失去太多亲人，您要做的，会让我再次面临这个结果吗？”

一个聪明的孩子会很贴心，有时候敏锐到让你无法回答，柳元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声音很温柔，和过去的回答一样，“死亡是所有生灵共同的归宿，而你是我的延续。”

“我不要延续，”柳离挪开柳元的手掌，突然大叫道：“我想要你活着，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可我不想你死。”

她曾经问过柳元这个问题，她的答案永远理智温柔又残忍，可那时的她没有经历这么多离别，她没有失去一个个兄长，她没有亲眼目睹这个世界不讲道理般的残忍，于是那时可以被含糊而过，但到了此刻，亲自见证死亡与毁灭，她如何能再蒙眼不见充耳不闻，无视这些可能导致她面临再一次诀别的细节。

“娘亲，您到底在做什么，我可以帮忙，我也可以沉默，我知道什么对我来说重要，什么对我来说不能放手。”

就像当初的选择，在生死与未来之间，一时的痛苦可以被时间拂去，因为相信未来还有着光明。

可到了现在，她真的害怕。身份实力强如始麟亦会无声无息死在某处，纵使煊赫如族亦有无可奈何之事，在这个动辄毁天灭地的世界，死亡如沙海一粒、沧海一粟，她害怕哪天，柳元也会死在某个她不知道的地点，像泥土归于大地，落叶沉寂树根一般悄然，而她可能都来不及为她收拢尸体。

那个画面，只要想到就难以制止地恐慌。

“可我给不了你承诺。”柳元叹了口气，她的目光和蔼无比，偏偏又让柳离从心底里发冷。

“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