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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想我死的不计其数,我能信任的人少之又少,能投契交心的更是几乎没有,幸而有谢必安和李弘成在我身边,才让我有了可以倚靠的人。”
“而对于你,可谓一见如故,这几年我们一起明枪暗箭的闯过来,终于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了,我原本只想着,你我能携手共创一个盛世大业,等老了,就一起去游历山水,看尽天下风光。”
“白首同归,这是我曾经的幻想”,李承泽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可惜啊,只能是幻想。”
“怎么会是幻想!”范闲有些着急,他不知道好端端的,李承泽为什么突然这样:“承泽,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啊!”
“不一样!”李承泽抬起头来看着范闲:“你喜欢婉儿,一见钟情,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给我讲你和她偶遇的故事,后来为了娶她,你冒险去了北齐,再后来你们了成亲,全京城都知道,我还送了贺礼。”
“这都是以前的事儿了,婉儿她现在根本就不记得我了!”范闲急忙解释道,可就是这句话,适得其反,彻底让李承泽失去了希望。
“对啊,你们现在不在一起,是因为婉儿不记得你了,仅此而已。”
“所以说,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婉儿失忆的基础上”,李承泽苦笑着摇摇头:“可是范闲,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婉儿的病好了,她回京都来找你,你该怎么做?”
李承泽直直的盯着范闲的眼睛,等待着范闲的答案,这个问题显然一下把范闲砸懵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我……”
李承泽知道,范闲根本没想过这问题,因为他们都在逃避。
“我们很默契,一直没有提起婉儿,但我们不说,就不存在了吗?”李承泽轻轻一笑:“弘成和若若大婚那日,你醉了,梦里叫了婉儿的名字。从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不能再回避这个问题了。”
“我不愿意做一个被动的人,与其每天在惶惶然中,等待不知何时降临的命运,我宁愿现在就将这个问题拿出来,我们各自都考虑清楚。”
两人陷入了深深沉默,范闲低下头,这件事他确实在逃避,他也很害怕面临这样的抉择。
“必安”,李承泽缓了口气,接过谢必安手里的包裹,递给范闲:“我不方便露面,所以是以你的名义,让海棠带着婉儿过来的,你便趁着个机会,跟婉儿好好接触接触,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没准婉儿已经好转了。”
“承泽,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范闲没有接那个包裹,梗着脖子,有些委屈的看着李承泽。
李承泽低着头:“等你想明白了,再回京,无论是什么结果,即便最后你选择……”李承泽深吸一口气:“你也仍然是我最信任的人,朝堂之事不会受任何影响,或许偶尔我们也还能饮酒谈心,只不过现在……”
“你我都需要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
说完这句话,李承泽在眼眶泛红之前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走去。谢必安盯了范闲一眼,便随着李承泽下山去了。
范闲站在山崖边,看着李承泽离开的方向,像一座雕塑一样立在山风中。他没有去追李承泽,因为他知道李承泽说的对,自己心里从来就没有一个清楚的答案。
他喜欢过婉儿,无论他怎么刻意去遗忘,婉儿终究实在他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两三年没见婉儿了,既然来了,还是过去看看吧。这样想着,范闲翻身跳下矮崖,落在松软的草地上,向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微风吹过,暮春的嫩草和遍地的小黄花轻轻拂动着,两个少女并排坐在一起,海棠正在教婉儿编花环,婉儿编的歪歪扭扭,二人笑作一团。
海棠先发现了范闲,站起身来,婉儿顺着海棠的目光,也看到了范闲。
婉儿看向范闲的目光中,没有熟悉亲切,但也没有之前的恐惧,只是像看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一样。
“朵朵,这是谁啊,你们认识吗?”看到范闲盯着自己看,婉儿拉了拉海棠问道。
“初次见面,在下陈安,是海棠的朋友。”看到婉儿似乎对自己没有任何记忆,范闲下意识的用了化名。
“见过陈公子”,婉儿微微行礼,然后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
“婉儿,你去准备些茶水,我和陈公子说几句话,一会而便过去。”海棠把手里的花环戴在婉儿头上,指了指小屋说道。
婉儿应声离开,海棠转头问范闲:“你叫我带婉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对,李承泽是以自己的名义给海棠传的消息,范闲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便岔开话题:“婉儿这是……完全不记得我了?”
海棠点点头:“在她现在的记忆里,这是第一次见你。”
“走吧”,范闲向小木屋走去:“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就像真正的踏青一样,三个人在这山林间游玩,采花摘果,蹚水捉鱼,轻松愉快的度过了这个春日午后。
到了晚上,三个人围坐在篝火旁,吃着烤鱼聊着天,范闲极少说话,主要是听婉儿滔滔不绝的说起,在北齐青山中的田园趣事。
夜深了,游玩了一天的少女此刻也有些困倦,海棠贴心的给她披了件衣服,送婉儿回小木屋先去睡了。
等海棠再出来,看范闲正坐在草地上,拿着树杈,扒拉着渐渐衰弱的篝火。
“婉儿状态好多了,刚出事的时候她以为我是杀母仇人,很怕我。”范闲见海棠出来,挪了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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