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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早,天刚擦了亮。
贺瑶清迷迷糊糊醒来时只觉屋内又是濡湿又是闷热,便撩开罗帐起了身,一双玉足寻着珍珠绣鞋随意趿在了脚下,而后沓沓下了床榻,行至门旁,睡眼惺忪地拉开了屋门。
原是不知何时竟下起了雨,只与前几日相较更小些,故而在屋内便也不曾听到什么雨声。
斜风细雨蒙蒙如雾潋,贺瑶清下意识得深深唿吸了一口,那春日特有的清新混着湿润的泥土气息便沁入她的肺腑。
一转头,俞嬷嬷正端着洗漱的物件从檐下的另一头向这处来,见着屋门大敞,一时愣神,随即步履匆匆地过来。
待至贺瑶清跟前,忙道,“春日里头原要捂着的,王妃怎的这样便出了屋?连件外衫都不曾披,要是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言辞听来好似皆是数落,贺瑶清心下却一恸,遂带着笑意,“嬷嬷说得有理,我记下了。”
“快些入屋去洗漱。”
贺瑶清随即应声入了屋,待洗漱毕,绾好发髻,穿戴好衣衫,便去用了早膳。
窗户大敞,院中嫩芽葱郁,院墙木梁黑瓦,随意抬眼向外瞧着都是一幅丹青画卷。
只贺瑶清委实想不到,东珠竟是这般耐不住之人,昨儿才在东院见过,眼下她正用着吃食,冷不防窗户下头便钻出了一个脑袋,眉眼弯弯地朝贺瑶清喊道。
“嫂嫂!”
骤然闻声,贺瑶清手中的勺子险些颠破了去。一抬头,便见东珠已然从窗户下头行至屋门外,“我原想着嫂嫂定然想我,便早早得来瞧一瞧嫂嫂!”
言讫,人影已然入内,正对着贺瑶清于榻上盘腿坐着。
还不待贺瑶清有应,便听见院中传来声音。
“整日里头说瞎话,这样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害臊不害臊。”
是李云辞,待话毕,人亦行至贺瑶清门口,与贺瑶清四目相对,一时勾了唇角。
贺瑶清怔楞,随即放下手中的吃食,起身见礼。
李云辞抬手将贺瑶清扶起,自顾说道,“今日我去东院请安,见我回了南院她便缠着我,说要出门。”
“我今日得空,想着带你去骑马,东珠便更是不得了。”
那头东珠嘟哝了一下唇瓣,心下不忿,“阿兄怎的总要落我的相!”
又转头朝贺瑶清谄言道,“嫂嫂去罢!”
闻言,贺瑶清抬眸望了望李云辞,又望了望东珠,垂了眉眼推诿道,“外头还下着雨呢。”
“原就是几颗雨星子,我来时雨便停了!”
闻言,贺瑶清复抬眼望向窗外,原不知什么时候雨竟真的停了,只余眼下几缕汇聚而成不及落下的雨滴稀稀落落地从檐下瓦梁处滴落。
遂回转过身,便见李云辞言笑晏晏地望着她,便再想不出旁的话来拒绝了。
-
一行人至马场时,雨过天晴,云间有碎开的日光缓缓沉下来,上回来时还是满眼的青黄不接,现下教煦辉映着,只觉周身皆是青葱郁郁。
东珠到了地方便开始撒欢,哪里还管谁人在,亦不似上回那般非要教学马,只自去了马厩那头挑了一批,二话不说便翻身而上,马鞭一扬,便见马蹄簇簇扬起尘土,一路欢呼而去。
那头李云辞见状,只笑着摇了摇头,遂让贺瑶清选马。
贺瑶清原是兴致缺缺,如今她满脑子皆是事儿,委实无多心思来学劳什子马,不过是不好拂李云辞的面子,复朝身后的俞嬷嬷望了眼,只见俞嬷嬷满眼鼓励的模样,心下一叹,遂环视马厩一周,抬手指着那黑得发亮雄赳赳的马儿,“就还是它罢。”
“那是我的马。”
闻言,贺瑶清一时怔楞,便听李云辞复道,“你可是想挑上回那匹黑鬃大宛驹?哝,在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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