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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沈颂睡不着,主动换岗在营地附近巡逻,困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
九月末秋意渐浓,朝霞初升,天空被染上一层淡淡的橙红色,晨光透过稀疏的树梢,洒落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看样子今天又是个晴天。
梁莫行醒来时没看见沈颂。
护卫队有秩序地经过马车边,他们的软甲在朝阳下熠熠生辉。扎营地的旗帜迎风飘扬,人头攒动,升起炊烟袅袅。
林寒川坐在树边想帮衬点伙夫什么,编织的竹筐拿在手里摇晃着。他第一次跟着行军睡在荒郊野岭,倒也不吱声只是听话地照做。
“茗烟,”梁莫行洗漱完看着小厮端来简单的早膳,还没等话问出口,就被抢着回答。
“殿下,大奶奶昨夜换防,现下许是也在外用膳。”茗烟知道他想问什么紧接着说道。
“换防?”梁莫行刚净完手正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巾。
飞鸟时而掠过,一群群结对离开巢穴。天空中不时传来些许鸟鸣,大部队马踏铁蹄前来会和。
发出准备启程的号令,沈颂领着林寒川走上了梁莫行的马车。
“倒是叫殿下委屈,这二日光景怕是要多担待,”沈颂看上去心情淡淡,把包袱往脚边一放,松散的布里面滚出一瓶伤药,“或是我带着秀梧公子去后面那架马车,将春花春雨送来陪您。”
林寒川早一步拾起伤药,与沈颂伸过来缠着白布的手指尖碰撞,触感短暂,“沈颂姑娘,你受伤了须得及时换药才是。”
沈颂点了点头,兀自帮林寒川收拾着半边软垫,抬眸对上梁莫行的目光,“不打紧。今早去城门口打探了一番,梁王路中遇袭的消息竟然这么快就传了出去,我听小贩的意思就是梁王不知道惹上谁了,竟没有人往截粮草的方向考虑,以及秀梧公子也被卷入其中颇有疑点。”
梁莫行看着沈颂拍了拍旁边的软垫示意林寒川坐下,沉默片刻后回答,“我要不要平安返京?”
“不要...吧”沈颂怕自己回答的太决绝露出自己知道什么的破绽,但是听到平安返京就是憋不出脱口而出。
身边的俩人都被沈颂突然的回答吸引了目光,齐齐地盯着她。
“来刺杀的只有小几十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大张旗鼓来,抱着杀人决心的行动。这样的人数,周边县衙少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知晓,很难查。”
沈颂刚讲完就一阵龇牙咧嘴的表情,她扯下右手随意缠绕的纱布,昨日大力使枪现如今虎口还依旧红肿鼓起。
她顿了顿,接着说,“扮作山匪打扮定是怕我们上报朝廷,顶多就是派县衙剿匪,有款拨下来还不是要多收百姓税,解决不了问题反倒苦了老百姓。”
林寒川点了点头,觉得有些道理。
“秀梧公子见谅,索性你也及时得救。”沈颂倒是佩服起了这一介书生竟然能如此处变不惊,但她也说不出什么漂亮话,只能一心安慰也不是故意波及到他。
沈颂听见外面茗烟和护卫队的人来通禀梁王,安心得靠在窗后横柩上闭上了眼,随着前进的车马摇晃,呼吸逐渐匀称。
林寒川看着梁莫行给身边人盖上毯子,也识趣地点头行礼掀开帘子坐在了前室,与茗烟并排。
“林公子怎么出来了?”茗烟看林寒川坐下后也不说话,低声探问。
“你家夫人睡着了,我就不便打扰了。”林寒川原本看着两边树林的头转了回来,默了片刻。
“秀梧公子误会了,她不是我家夫人,她是忠武将军沈平山的女儿,即是沈颂而已。”茗烟想着沈颂那日给他的叮嘱,还是按原话告诉了林寒川,尽管他偶尔也改不过来这个口,会顺着叫。
林寒川抬头涩声道:“那日我见你情急之下唤她‘大奶奶’,还以为是梁王妃...”
茗烟笑着解释,“原来是,现下已经不是,她就是她自己。”
这句话带着迎面而来的风吹散在林寒川耳边,醍醐灌顶。很难想象,一个面面俱到的小厮竟会如此回答。“你怕战场吗?”
“怕呀,如何不怕。我们殿下的任务是押运辎重粮草,顺利抵达谒金门。之后便能顺利回京,到时候还要给大奶奶发丧呢,我可没忘记沈颂姑娘的嘱托。”茗烟一一回答,语气偶尔带着些期许。
林寒川颔首,俩人无话。
-
沈颂拖着远比自己想象的脆弱的身体,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然而,梦境并不像往常那样祥和,而是充满了泪水。
不时传来的脚步声让她心惊胆战,紧张地等待着这种惶恐的时刻何时会结束。她深吸一口气,试图控制情绪,凝视着眼前的场景,目光中充满了恐惧。
她梦见了哥哥的惨死,他被挑下马,身上满是血迹,双腿残缺不全,苦苦□□着却无法挣扎着站起。沈颂心如刀绞,眼见着至亲受尽痛苦,却无能为力。接着,梦境转向了父亲,他与鞑靼战斗至最后一刻,最终身上扎满箭矢,却不敌对方的刀兵,倒地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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