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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兰亭干打雷不下雨,哭的声音虽大,眼泪却没掉下来一颗。干嚎。
林诗蕴发现端倪,没动弹。许清如先是心急,很快发现异样,闲适地坐在原处。戚杏按兵不动。谈漪漪则是看大家都不动,自己虽焦急也还是一动不动
独周寅傻乎乎的:“公主,别哭啊。”
沈兰亭看有人理她,更加来劲:“阿寅,我好没用!”
周寅轻声安抚:“没有,我记得公主会调香,是不是?”她目光清澈地看向沈兰亭问。
沈兰亭本只是想找人哄她两句,没想到周寅这样认真,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将假装擦眼泪的手放下,略带赧然:“我那不过是打发时间用的,哪里算什么本事。”
“打发时间都这么厉害吗?”周寅两眼亮晶晶地问。
沈兰亭被她夸得脸红,满口推辞:“没有没有!我真的只是随手所为,真的很简单的。”
周寅煞是认真:“很简单吗?可是我不会。”
沈兰亭招手,让绿枝将制香的碟盘在桌上重新摆好,一本正经地对女孩们招手:“你们离近些,我做给你们看。”
女孩子们纷纷凑上前来,碍于尊卑不好到榻上去坐,便都凑在桌前挨着挤着去看。
“你们坐呀!”沈兰亭抬头看众人张罗。
许清如答:“这不合适,您是公主。”
“快坐下,挡着我光了。”沈兰亭当然明白她们在顾虑什么,但她喜欢大家,尊卑便在她心中并不重要。然而礼法尊卑不可废,她便用这种轻描淡写的方式来反抗。她甚至厌恶这尊卑,使得她与众人之间多出一道障壁,让她失去与众人拥有默契的机会以及自由。
女孩子们在榻上并肩坐下。
许清如与林诗蕴挨得略近了些,不自在地虚张声势瞪了她一眼。林诗蕴轻轻耸肩,浑不在意。
沈兰亭将各个碟盘摆好,开始指着其中每味原料同众人一一介绍。她平日不爱念书,此事说起制香却滔滔不绝。
其间她喝空了一盏茶来润嗓,说完后忐忑地看向众人,先谦虚道:“你们会不会觉得很无趣呀?”
“没有没有。”她们非但不觉得无聊,还觉得沈兰亭说这些时与平常大不相同,十分吸引人。尽管她平常也是个自信的人,但此时她的自信与平日里物质上的自信截然不同,是出于精神层面的自信。她了解这些,对这些有足够的了解,能够言之有物,便显得自信。
周寅仔细听后认真道:“可真神奇,一样的原料先后次序与剂量不同,做出来的香丸味道也是不同的。”
沈兰亭点头:“是这样的。”
周寅笑了笑道:“也需要极丰富的香料知识才能做到。”
沈兰亭谦虚极了:“哎,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周寅噙着浅笑,歪了歪头:“这样想来,制香与制药倒有些相同之处。”
听她提起“制药”,原先一直眼睫低垂的林诗蕴轻轻掀起眼帘,以为她是想起鹿鸣。不止是她,许清如与谈漪漪也是这样觉得,三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有着心照不宣的秘密。
只听周寅继续道:“制药也是相同的药材不同的剂量药效也不相同。”
沈兰亭连连点头,私以为她说的很有道理,更欣喜周寅对她喜欢的事物同样感兴趣,很愉悦地接话:“的确,调香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剂量,增一分减一分就会让香气不同。我爱调香也是爱这变化万千的一点,一不慎便有大不同。你说的药理应当也是,可惜我并不通晓此道。平日我倒也想略学此道,只是在宫中不太好学。一来不好问谁,二来你们也知道的,我若是学医,总会让旁人生疑。若日后宫中出什么事,只怕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我。”
她微微低眸,忧悒时没了盛气凌人的天骄之美,更让人心疼不已。她十分聪慧,举一反三,从方才许清如讲述的林家之事中学到要消除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首先要适当示弱,并且真诚地露出自己的弱点。
果然女孩子们脸上写满了对她的同情。
周寅面色黯然地楚楚看她,长睫微动,忽然道:“兰亭,你可以偷偷学。”
沈兰亭吃惊不已:“什么?”显然没想到向来循规蹈矩的周寅会说出这种离经叛道之语。
谈漪漪却不奇怪,过去阿寅也同她这么说过。若非如此,她才不能如此坚定地选择她喜爱的算学。
周寅顿时有些惶恐,很抱歉道:“抱歉公主,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些。”
这话在场几乎每个人都听过,是以再听她这么说都很自然地接受。
沈兰亭一拍额头当即补充道:“我并未怪罪你,只是一时有些惊讶……你会说出这些话。”
周寅羞涩地笑,像是一张未有墨迹与褶皱的白纸:“我希望你开心呀。”
女孩子们略略扬眉,只是看她哄沈兰亭,又想着公主在宫中束手束脚的确可怜,各自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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