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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这场战争的结果,起初他听多了师部的战前、战中、战后,各种各样的动员,自然而然便会觉得,“我们是书写历史的人”,“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然而随着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倒下,他发现自己就算听再多遍那些话,也不会再燃起任何激情,只会变得越来越麻木。
烟头的火星灭了,只剩最后一缕灰烟。
陈今撩起背心,擦了擦兵牌,出神地望向不远处那座半年前被炸没了屋顶的塔楼,目光空洞。
这是他第二次在夜色中看这座小镇,不需要像眼镜儿那样,把途径的每个城市名记在本子上,他也永远都不会忘记卡昂这个地方。
程问音最近有些心神不宁。
尤其是不用去工会的闲暇日子里,照顾宝宝之余,他总是整日守在电台旁边,一条不漏地听着新闻。
“我军开展的一系列春季反攻计划,已使前线的战场格局发生了变化。”
“椿芽麦野行动中,我军三个空降师奋勇作战,付出重大牺牲,占领或摧毁了敌大量交通要道。”
“在空降师的配合下,我军近卫第三、第四坦克集团军向敌人侧翼发动突击,动摇了敌军的全部战术防御,目前我军正有计划地整顿部队,重新组织力量。”
“数年来,我军已在边境地区建成了多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力求本土不受战争侵扰,内部地区也依托地理优势……”
广播中仍然是振奋人心的语气,只可惜程问音已经学会了从“报喜不报忧”的前线战报中提取真正的信息。虽然政府极力引导,将宣传重点放在取得了多少战果上,但程问音还是能听出来,是这次行动宣告失败的意思。
联盟军队开始后撤了。
他们背后是祖国的土地,退无可退。
开战已经一年半了,这场看似无休止的战火终究要烧到本土了。
午间新闻播放结束了,程问音望着窗子上的防爆条发愣,直到宝宝拿着彩笔过来,邀请他一起画画。
“妈妈,我想要房子……”
宝宝喜欢画画,要是遇到自己不会画的地方,就会叫大人来帮忙。
程问音不大会画画,至少比齐砚行要差得远,但宝宝很喜欢他画的房子,拍着小手说:“哇!妈妈棒!”
小孩子还是那么容易开心。程问音摸摸他的头,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宝宝舔着嘴巴,思考了一会儿,给出一个程问音意料之中的答案:“甜玉米饼!”
在外,联盟军队已向国境线后撤。国内也不安定,政府无法维持民众生活的现状,暴乱频发,各党派的势力难以镇压,政府又在这时紧急将民用经济转为战时经济,引发了一系列混乱。
程问音去交电费时,遇上几个不满新政策的人,混乱之中被推搡在地。
第二天早上,程问音正在盛饭,忽然有人敲门。
来人是两名军官,奉规定,对整个军区的家属人员组成进行普查。
程问音在表格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宝宝的名字,还有自己母亲的名字。父亲那栏,他空了下来。
他同军官解释说,他是被母亲程喻英领养的,不知道生父生母是谁。
宝宝好奇地从卧室探出头来,刚好和那个穿黑色军装、表情严肃的陌生男人对视上了,又嗖地一下缩了回去。
军官走后,程问音回到厨房,盛汤时,手都在发抖。
他很害怕。
他怕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
程问音是私生子,他的生父在三年前以叛国罪被枪决。付霆这个名字在联盟政界至今为禁词,程问音与他的这层关系一旦被查出来,势必会影响到他们一家人,严重的……可能会按照与付霆一样的方式,被“处理”。
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心跳慢不下来,重重地响在耳边,反过来让他更加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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