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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第1页）

江语歌和楚子瑶由小太监带路，出了角门，走过夹道，又穿过一个穿堂，这才来到一座后院，院门外垂手站着两排宫女太监。进入后房门，里面已经摆了一张大圆桌，餐具都布置好了，安箸捧饭的，都是宫里带出来的宫女，江家的下人连伺候公主的资格都是没有的。

江守谦和江俞氏已经早早立在旁边等候了，见到公主，行了礼，请上座。

古代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一顿午饭，真就只有筷子碰碗碟的那一点点声响，江语歌甚至都没敢嚼得太用力，生怕弄出声音。

也不知是不是吃得太战战兢兢，江语歌第一次有了那种肚子很饿，却没什么胃口的感觉。

饭毕，撤了碗筷，楚子瑶示意馥郁打点一下，然后道：“驸马入宫半年有余，想必有许多话要和二老说的，本宫在这里坐着毕竟不便，且回去歇息片刻，你们自在说会儿话罢。”

楚子瑶起身要走，可刚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嘱咐道：“玲珑，你不必过去，留在此处伺候。”说完这个，才真的摆驾离开。

玲珑会意，应了下来，退到了江语歌身后。

江语歌顿时紧张起来。这个丫头摆明了就是楚子瑶安排的监视器，稍有不慎出了什么岔子，她肯定会回去报告给她主子的。

反观江家二老，对玲珑却并不在意，纵然她是公主的贴身宫女，但只要他们不说对皇上、公主不敬的话，她当然不构成威胁，再怎么说也就是个下人而已。所以，公主一走，两个老人就松懈了下来，尤其是江母俞氏，更是抓着江语歌的手，眼圈泛红。

“我的儿，那日听宫里的人带出话来，说你得了不知名的重症，吓得为娘的心也跟着去了大半，只苦于不得陪在你左右，今日见了，虽说是比起过去，更要结实了一些，只怕还有哪里不舒服。”

俞氏眼神里透露着满满的慈爱，手也很暖。

“……”江语歌刚想脱口而出叫一声妈，却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深深吸了一口气。

“娘，孩儿好多了，不用担心。”

和俞氏对比起来，江守谦则显得冷静许多，他喝了一口茶，略带责备地训道：“说他病危，想是传话的人也不知轻重，横竖只挑坏的说，见他今日这幅模样，哪里像是得了大病的人。倒是他方才言行皆有不妥，不得不提。与你说过多少回，慈母多败儿，皆因你不听劝，如今纵得他越发不像话了，连公主的话都敢不听，日后也不知道在宫里会闯出怎样的祸来，到时候连累江家，你才知道其中利害。”

俞氏听了这一通话，脸瞬间就冷了下来，她腾出一只手抹了脸上的泪，斜眼瞥了江守谦一下，应道：“今日公主出宫，想必老爷该有许多事要打点，宇戈顽劣，只交由我来教训，不敢劳烦老爷，老爷事忙，只管往别处去罢。”

一来一回两段话，江语歌就闻到了中间浓浓的火药味，妻子敢跟丈夫硬刚，这在禹朝时期是不多见的。

江守谦被呛，却没有反驳，只是起身，鼻子里哼了一声，拂袖出去了。

俞氏看到了江守谦离开，眼神才又逐渐柔和起来，她抬手摸了摸江语歌的脸，“儿啊，你在宫里得好好的，娘在外头才能安心啊。你爹虽说嘴上不饶你，却也有他的道理，今日之事，公主不与你计较，是公主宅心仁厚，但你切莫再犯，一则，是对公主不敬，对皇上不敬，二则，你设身处地想想，倘若你说话，公主充耳不闻，你又作何感？”

旁边还站着玲珑，俞氏说话多少有些顾忌，但江语歌听得出来，老太太每一句话的出发点都是想让她能好过一些，都是为她考虑的。

江语歌长这么大，还很少被这么明显地宠爱过。她自记事起，就是待在孤儿院里的，根本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后来养父母来到孤儿院想领养小孩，她因为年龄偏大，其实并不在优先考虑范围内的，只是年龄小的要么有些残疾，要么性格太过怪癖，养父母实在没办法，才把她带回的家。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很感激养父母给她机会，供她吃穿，供她上学，相比那些还一直在孤儿院里等待领养家庭的小伙伴来说，她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因为她已经是懂事的年纪，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世，所以养父母在面对她的时候，多少有些尴尬，既不敢太生疏，也不好太过亲密，平时的相处都非常谨慎。

所以，江语歌在碰到这样一个毫不避讳地展示着母爱的“亲生母亲”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娘，我……”江语歌把脸稍稍挪开，躲过了俞氏的抚摸，“我知错了，再不敢这样。”

江语歌刻意避开接触的举动并没有让俞氏起疑，她笑了笑，说：“如此，为娘的就放心了。晚饭有想吃的没有？你只管说出来，娘给你打点。”

江语歌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回答，旁边的玲珑就提醒道：“老夫人，恕玲珑多嘴，皇上就允了公主驸马出来半日，下钥前需得回去，吃了晚饭再走怕是要误了时辰的。”

“是老身考虑不周了，多谢姑娘提醒。”话是这么说，但俞氏还是掩饰不住脸上的失望，“既是如此，老身也不便多留，只是手上有几套过冬的衣裳，想带我儿回房去取，带往宫里，还请姑娘予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