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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是被吓坏了,爹爹死得惨烈,我至今记得她守在爹爹尸首身边,哭完后竟呆呆坐了三日。”想起往事,曲洱竟笑了笑,“我确实从小没有练武的根基,但师兄和师姐不同。他们都练成了浩意山庄的看家本领,若是涉足江湖,一定可以扬名立万。”
江湖人在山庄里四处走动,栾秋也不怕他们看到寒酸之处。但是找不到曲洱,他们越来越恼怒,回头看见仍旧一脸疏淡的栾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曲洱呢!把他交出来!”那些人纷纷喊道,“你用了什么花言巧语蛊惑他,让他把浩意山庄交到你手上?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栾家弃子……”
栾秋眼皮一颤,看向说话的那人。
那人当即噤声。他没察觉杀气,但眼前的青年内力瞬间鼓满了衣袖,那一双眼睛在落日中灼灼地燃烧着能杀人的火光。
栾秋的态度令这些人愈发激动。
“年轻人,身在江湖,要讲道理。”“欧阳大哥”指着栾秋吼道,“你可别忘记了,浩意山庄姓曲!”
“浩意山庄是姓曲!”
正堂的屋顶上,茂密得看不见人影的梨树树荫里,忽然跃出一个声音。
曲洱站了起来,他在屋顶上摇摇晃晃,卓不烦连忙抱紧他双腿。
他声嘶力竭,满面涨红:“但曲洱只听栾秋的!”
李舒被震得耳朵生疼。曲洱还在吼:“天下只有一个浩意山庄,浩意山庄里只有一个栾秋!”
李舒心想,你喊这么两句,之后江湖上流言更多,你被你二师兄蛊惑的证据就更实了。他正想说两句怪话开开曲洱玩笑,忽见那在山庄门口回过头来的栾秋,双耳通红。
“下来!”栾秋遥遥冲他们喊,“成何体统!”
李舒跳起身,喊得比曲洱更大声:“李舒也听栾秋的!”
卓不烦、曲渺渺也嚷嚷了起来,一声接一声:只听栾秋的话,只有一个栾秋。
江湖前辈们气成一只只鼓眼的青蛙,喷着恶气摇摇摆摆地走了。栾秋转身朝正堂走来,李舒不知道他那红得可疑的双耳,是被晒的,还是害羞的。
但这人一跳上来,估摸就要揍自己了。李舒忙捂着胸口,扮西子捧心,躲在曲渺渺和卓不烦中间。
但栾秋上来之后没有骂人,也没有拎起李舒扔到地上。他坐进杜梨的树荫里,静静俯瞰空无一人的山庄。曲洱喊完,知道自己让栾秋丢脸,慌得差点栽下屋顶,被曲渺渺和卓不烦俩人手忙脚乱拖住。
李舒坐在栾秋身边盯着他,栾秋扭头瞪他一眼。李舒笑笑:这人害羞时只有耳朵发红,那张脸还是漠然的,好像天底下没任何事情能令他松动。
“喂,那‘欧阳大哥’叫什么,哪个门派的?”李舒问,“我今天记住了,他日江湖相逢,一定给你出气。”
“我何须你来出气。”栾秋答,“他是青松阁的主人,叫……”
他折下一根梨树枝,在屋顶瓦片上写字。李舒心中一惊:树枝脆弱,他竟然能够用它在瓦片上横平竖直地书写,这控制内力的功夫,在李舒知道的人中,至少能排第二。
感慨未完,他看清了栾秋写的两个字:大歌。
李舒:“……”
栾秋:“欧阳大歌。”
“……”李舒双瞳震动,喊了出来,“你们正……江湖人,好卑鄙!好卑鄙!!!”
栾秋放声大笑。那罕见的畅怀大笑,把终于爬上屋顶的曲洱吓得又掉了下去。
当晚,众人帮忙收好晒得温热的书,把卓不烦也留下一同吃饭。
桌子摆在山庄中央的练武台上,周围几个朽坏的木人,胳膊脑袋都不完整。唯一一个光滑俊俏的,是前几日曲洱和栾秋专程为卓不烦重新组装打磨出来的。
饭菜简陋:一碟青菜,一碟豆子,还有中午吃剩的半条鱼。卓不烦带来的蛋吃剩五个,两个做了汤,两个混在粥里,给肚肠添点儿荤腥。
“还有一个呢?”李舒左右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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