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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第1页）

德全拿着盒子向贤宗禀报，“外面是卫国公府来送东西的嬷嬷，不知圣上在此，惊扰了圣上，奴才已经斥责过她了，这是卫国公府送来的东西。奴才看了看，都是些药材。”

贤宗随意指了指姜玉君：“拿给她看看吧。”又见谢楹有些惶恐，开口解释道：“是药三分毒，药物是入口之物，稍微有些差池就可能耽误病情，宫中的药材拿出来用前都是要检查的，姜医女得了姜院正真传，经她手的药材必无错处。”

姜玉君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打开仔细检查，却是越看脸上神情越古怪，看了一眼谢楹后，姜玉君对贤宗道：“回禀圣上，卫国公府拿过的药都是上好的药材，只是有些放陈了，保存的也不怎么好，恐怕其中已无多少药效。”

谢楹一时红了脸，小声道：“必是下人们搞错了，母亲怎么会拿这样的药材过来，想来是把要丢弃的药材误装上车了。

贤宗给谢楹留了几分面子，”办事不经心，这种人留着还有什么用？明知道主子在里面刚才还吵吵嚷嚷的，这样不懂规矩的下人不用留了。德全，把人送回卫国公府，你亲自去，挑些上好的药材过来，五小姐是此养伤是朕下的旨，要是出了什么事朕如何像卫国公交待？“

德全领命出去，吩咐几个侍卫把张嬷嬷绑起来堵了嘴扔在车上，对噤若寒蝉的卫国公府下人道：“走吧，圣上命我亲自把人送回卫国公府。”

宁夫人自昨日回来后就心情不好，伺候的丫鬟婆子说尽了好话也没让宁夫人开怀。一想到谢楹现在呆在香云寺宁夫人就觉得发慌，临走时谢楹对她的态度也不似以往，这是发现什么了？宁夫人倒是不怕谢楹恨她，但她害怕谢楹脱离了她的控制。谢楹和永安侯的婚事是送给太子的一份大礼，关系到她的长女谢华琅在东宫的地位和卫国公府能否得太子看中，宁夫人失眠了一晚上，安慰自己谢楹就算想跑也跑不到哪去这才稍微安了安心。

德全把张嬷嬷送回来时宁夫人正在小花厅喝茶，听到下人来报一时没拿住茶杯，上好的天青色汝窑茶碗摔落在地四分五裂，宁夫人心下惊慌，圣上怎么会在香云寺？张嬷嬷又怎么会得罪圣上？大丫鬟兰因见宁夫人不动，急道：“太太，德公公还在外面等着呢。”

宁夫人整了整衣袖，起身而去。看见张嬷嬷被绑着丢在一边五小姐送东西，这个奴才却在寺外吵闹不休，扰了五小姐安宁。送来的药材也都是些放久了不能用了的陈药，五小姐要是用了说不定会耽误伤情。圣上看不下去这样胆大包天的奴才，令我把人送回来交给您处置，您看？“

张嬷嬷被堵着嘴，嗯嗯啊啊地想说些什么，德全见状令人把堵嘴的布条扯开，张嬷嬷立刻大声对宁夫人道：“夫人救命！老奴不是有意的，夫人救命啊！”

宁夫人眼皮直跳，沉了声音，“大胆奴才！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去给五小姐送东西，你耽误到现在不说，还敢拿这种东西来糊弄！耽误了五小姐的病你一百条命也赔不起。来人，把这胆大包天的奴才捆到后院打一顿板子丢出去，把她的家人也都找出来发卖了，这样背主的奴才我们卫国公府用不起！”

张嬷嬷顿时浑身发软瘫倒在地，张嘴就要叫喊，一旁的管家眼疾手快地堵了张嬷嬷的嘴，把人拖下去了。

宁夫人道：“唉，家中下人管教不严，竟还惊动了圣上，教公公见笑了。不知圣上在香云寺，臣妇这就去香云寺向圣上请罪”

德全笑道：“不过是个心大的奴才，处置了也就罢了。圣上不多时便要离开，夫人有这份心便好，就不必多跑一趟了。圣上说五小姐是他老人家下旨住在香云寺休养的，若是出了事，真不知怎么像卫国公交代呢。所以圣上特地命我跑一趟，拿些用得上的药材和两位谢小姐平时常用的东西过去，也好教二小姐和五小姐住的舒服些。”

宁夫人纵有千般心思也不敢在德全面前抱怨，忙喊了管家来开了小库房拿药材，又派人去竹安院和意秋阁取些日用之物，宁夫人亲自指了身边两个大丫鬟兰因和璧月前去贴身照顾谢微，想到出门在外毕竟不便，宁夫人拿了几张银票给兰因让她送去给谢楹。

东西很快就收拾了一大车，宁夫人从袖子里给德全塞了个荷包：“辛苦公公跑这一趟了，这点心意权当给公公的路费。”

德全捏了捏荷包，笑意深了点：“圣上很关心二小姐和五小姐。”

宁夫人只得笑道：“圣上体贴下臣，这是她们的福气。”

德全上了马车，转头向宁夫人：“二小姐确实是个有福之人，咱家这就告辞了。”

送走德全，宁夫人脸色阴沉下来，德全的话是什么意思？谢楹个是有福之人？一个下个月就要出嫁的人还能有什么福气？她担得起这份福气吗？

宁夫人心里有气，却一直回到内室才发了脾气：“一个个的都反了天了！”

宁夫人旁边的周嬷嬷道：“夫人息怒啊，此事不能瞒着国公爷和太子妃娘娘。”

宁夫人冷静了些：“派人去请国公爷回来，就说家里有要事。太子妃娘娘那边你亲自去报个信儿，让娘娘回个话。”

周嬷嬷是宁夫人带来的陪嫁丫鬟之一，跟了宁夫人几十年了。跟张嬷嬷也是多年好友，见宁夫人闭口不提张嬷嬷的事，忍不住求情道：”张嬷嬷虽然做错了事，求夫人看着她伺候了几十年的份上，开份恩典吧，她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全家发卖出去该怎么过活呢。不如赶了她们出去也就是了。“

宁夫人皱眉：“她得罪了圣上！我能怎么办呢？若是圣上问起岂不又是一份罪过。不必再说了，你去太子妃娘娘那边吧。”

可她也是听您的吩咐办事，周嬷嬷把话咽回肚子里，心里颇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当了奴才就身不由己，全靠主家心情过活，就算是忠心耿耿为主子办事，主子哪里不满意了，随时都可以把人弃如敝履。想了想自己两个在府上当差的女儿，周嬷嬷暗自打算着，还是趁哪天夫人心情好，求了恩典放出去吧。

德全回香云寺之时，正碰上宫中的人来报信，说是几位大人找贤宗有急事，请贤宗回宫。见德全回来，贤宗问道：“处理的如何了？”

德全连忙上前一步：“回圣上，卫国公夫人已经将那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全家发卖了，还说要亲自来向您请罪呢。奴才想着您在香云寺呆不了多久，就自作主张给回了，宁夫人特地派了身边的几个得力丫鬟来照顾五小姐呢，还送了些二小姐常用的东西来。”

贤宗看着马车上的东西，心里满意了些：“香云寺虽然环境清幽，但到底不比家里，你去问问二小姐还缺什么，让人去采买。别委屈了二小姐。”

德全点头哈腰：“还是圣上考虑周全，二小姐要是知道了圣上如此体贴，还不知道怎么感激圣上呢。”

贤宗笑骂：“油嘴滑舌，宫中有事，朕先回宫了，你去回了二小姐再跟上。”

走出寺门，贤宗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又折返回去，沉着脸对跪送的侍卫道：“让你们来护卫香云寺，保护卫国公府两位小姐，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也敢来门口喧哗，若是刺客假扮入内怎么办？今日当值的每个人都去领十鞭！再让人扰了两位小姐清修，你们就不用来见朕了！”

侍卫们顿时苦着脸谢恩，他们怎么知道卫国公府的人来送个东西，都能闹出这么大麻烦？还惊动了圣上，连累他们被罚，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另一边的绣儿听了德全回报宁夫人已经将张嬷嬷赶出府去，却是高兴的跳了起来。谢楹瞪了她一眼，让她安分些，才小声对德全道：“辛苦公公跑一趟了，家里的东西都带来了，我这里不缺什么，请公公替我多谢圣上。今日之事实在是让圣上见笑了，还请圣上不要怪罪。”

德全对着谢楹是满脸和气：“二小姐这是什么话，不过一个下人罢了，圣上岂会放在心上，咱家也看不惯这些大胆奴才欺上瞒下，竟敢如此欺侮了二小姐和五小姐，见卫国公夫人处置了这个奴才咱家就放心了。二小姐若还需要些什么，尽管告诉外面的侍卫去采买，圣上特意嘱咐不要委屈了二小姐。”

听德全如此说，谢楹脸色微红：“多谢圣上关心，小女这里实在不缺什么了。”

德全见谢楹确实没什么要求，客气了几句便去追赶圣上车驾了。绣儿立刻笑道：“张嬷嬷真的被赶走了？她以前可没少欺负二小姐，这下可好了，太太也护不了她了。”

谢楹横了绣儿一眼：“绣儿小姐，知道你高兴，以后在人前可别这样了，传出去毕竟不像话。”

绣儿挨着谢楹身边坐下：“现在可没外人了，我可以笑了吧？小姐，圣上对你可真好。”

谢微笑容微敛，贤宗的心意她现在还不确定。应该是对她有几分兴趣的吧，可这几分兴趣有多少呢？足够让她安身立命，摆脱卫国公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