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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路汀是想起这个了，所以才主动一回。唐林深一直低着头，一开始盯着路汀的手看。路汀应该是紧张的，指尖微颤，拿不稳胸针。唐林深沉着声，温柔又蛊惑，“小鹿，怎么了？”路汀的眼睫也颤得厉害了，像蝴蝶翅膀，他说没什么。“嗯，”唐林深的目光从路汀的眼睛流连到红唇上，他喉结微动，很克制，“继续。”唐林深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西装，很衬他的身材，双腿又长又直，这么微压着腰，环着路汀快让他喘不上气了。路汀颤颤巍巍地揪了点儿西转领口，揪得紧了，皱了几道，路汀松开手，带着哭腔叫：“哥…”唐林深不忍心，接过路汀手里的胸针，自己给自己戴上了。“我又不会吃了你，”唐林深松弛地笑，问：“怕什么呢？”不好说，也不是怕，就是有些迷惘。路汀一直记得徐俏俏白天跟自己说的事儿同性恋。回去的路上，唐林深打开车载音乐，正好播放一首十分缓和的情歌，不动神色地安抚路汀的情绪。快到家了，在等红灯之际，唐林深开口问：“小鹿，你有心事吗？”路汀稍显局促，“没、没有啊。”唐林深双手扶着方向盘，食指轻点，一点儿没有心虚地架势，他莞尔，说：“你是不是有话问我呢？”路汀的心绪从纠结转成局促，他上牙尖磨着下唇，“是、是有一件。”唐林深挑眉，说嗯，洗耳恭听了。路汀说：“俏俏姐说、说你是gay。”“嗯。”“gay是同性恋。”唐林深点头，他很坦然，也说嗯。红灯跳绿，唐林深打方向盘，向左驶入主路。路汀偏头，他不敢看唐林深的眼睛，目光点在那双骨节分明的双手上。路汀一直觉得唐林深的手很好看，碰在自己身上又热又痒的。“哥，”路汀突然觉得喝，他舌根抵着喉往下吞了吞，开口时依旧乖软，“什么是同性恋？”唐林深的心跳很了一下，有点呼吸不畅，他倒是没想到路汀会问得这么直接。“徐俏俏没跟你解释吗？”唐林深问。路汀摇头，说没有，又堂皇，“她说这个是你的隐私，想知道就、就亲自问你。”怪不得一晚上欲言又止呢，大概是怕唐突地研究秘密，怕惹得唐林深不悦。唐林深轻叹：“小鹿。”“啊？”唐林深认为推心置腹的表达是严肃的事情，边开车边回答是对提问者的不尊重，他找了合适的地方停车，打开双闪。路汀呼吸紧了紧，他莫名紧张起来，“哥……”“那次在山顶看日落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一些话。”唐林深语速很慢，说到这儿停了，等路汀的反应。路汀点头，没出声，他对那场日落印象深刻，因为没看到，所以遗憾。唐林深看出了他的遗憾，笑着说：“下次带你去，我答应你的。”路汀羞涩又高兴，说：“好呀。”唐林深三言两语哄好了路汀，又回归正题，“我当时说了一句话。”“什么？”唐林深双手松开方向盘，他尽量放松又略微紧张的长出一口气，“同性恋小鹿，我……我喜欢男人。”他剖心解腹的真诚，倒是让路汀无措是从了。“哦，”路汀拧着手指，目光回避，他磕磕绊绊地说：“这没什么……”“确实没什么，但也属于小众下的异类，”唐林深坦然了笑了笑，说：“我正正经经只谈了一次恋爱，分了一年多，没任何瓜葛了。小鹿，我的感情生活其实挺寡淡的，这种性取向不能大摇大摆的公诸于世。”唐林深干脆把过往全说了，像卸下了伪装的担子，人也飘飘欲仙了。他移下车窗玻璃，呼吸新鲜空气，等一切逐渐清明，唐林深偏头等待路汀的反应。路汀没太大反应，他有点难过异类，谁不是异类呢？“哥，为什么……”路汀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说辞：“为什么不能公诸于世？”唐林深尽量不显得深重，笑得温润柔和：“民政局不让领证。”路汀其实没概念。唐林深又说：“同性关系，即便彼此的情感再如何深刻，始终不在法律的认可范围内，我们不会有孩子。”“我觉得……这些都不重要。”唐林深神不守舍地荡漾了，他问：“为什么不重要？”路汀说：“爸爸和妈妈结婚了，后来生了我，可生活过得并不好。他们没日没夜地吵架，最后也分开了，那张证没用。”唐林深心尖一疼，后悔延伸这个话题了，“小鹿……”“哥，柴米油盐的生活，跟男人和女人没有关系，生活能过好了就行了。”路汀说话很慢，偶尔几个发音含糊，他似是而非却通透灵动。“不一定要循规蹈矩，”唐林深缓了缓，又问：“你是这个意思吗？”路汀高兴，他重重地点了头，说是。有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更何况一段虚无缥缈的关系。彼此之间情到浓时的爱意，好好享受就行了。“是啊，”唐林深说：“我们终其一生，也不过愿所爱之人平安顺遂罢了。”路汀其实很崇拜唐林深，尤其这种时候，他情不自禁地抓住唐林深的手，晃着胳膊摇了摇：“哥你说得真好，我说不出来的。”唐林深忍住没碰他，“别谦虚，你比谁都看得明白。”路汀含羞，不好意思了：“是、是嘛。”唐林深看着路汀的模样，思绪百转千回，于是逐步引导，“小鹿，你现在怕我吗？”路汀没回神：“……啊？”唐林深淡然自若地说道：“我喜欢男性，你也是男性。”路汀从始至终都没参透唐林深循循善诱的铺垫是为了炸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结果。总之，鹿入虎口了。受不了路汀始终不明白唐林深口中‘害怕’意欲何为，自己应该怕他吗？怕什么？路汀理不顺其中逻辑。手里花香直白，人的思维却含蓄。路汀擅长打理花草，却看不透唐林深的情意。眼下情况，换做一般人早没了耐心，可唐林深不是一般人。汽车缓缓驶入小区，路汀在忽暗的灯光中回了神，他有些忐忑，心里莫名其妙拧巴起来，“哥，能被你喜欢挺好的，不论男女，都是一件……”路汀词汇匮乏，一时想不出更好的说法了。地下停车场入口正好亮着一块楼盘广告牌，路汀盯着广告词，跟着念了出来“心之所向的幸运。”唐林深手握方向盘堪堪驶过加速带，他的心和车一起咯噔作响，接着沉入谷底。那是别人心之所向的幸运。路汀自卑也不懂情爱，他的欲念与世隔绝，恐怕身体反应对他来说也是件稀奇古怪的事情。路汀从始至终都不敢肖想，哪怕唐林深的行为如此显而易见了，他仍旧以为未来某一天，唐林深的伴侣一定是个漂亮健康的人，才配得上他哥。不开窍，必要时拿铁锤砸。唐林深气不打一处来，他指尖掐得泛白，硬生生咽下这口浊气。路汀不自觉，完全没感觉出来唐林深的郁郁寡欢。他们回到家，路汀脱了鞋，他不等唐林深，自己往厨房去，打开冰箱门，拿了两盒牛奶。唐林深站在门口岿然不动。路汀又过来了，“哥，喝牛奶。”唐林深：“……”气不气死都得自己受着，谁叫我喜欢呢。唐林深不接，路汀又问：“我、我给你把吸管戳开吗？”唐林深登时哭笑不得：“手不冷呢？”“冷。”“给我。”路汀笑着递手过去，手指冻得红了，唐林深揉捏几下，更红了。他又去厨房烫奶，路汀一直跟着。他哥好像又高兴了，路汀心里想，一瓶牛奶就能哄好了，他哥的心真软啊。唐林深倒是不知道路汀对自己的评价。心软？说得不严谨，看对谁了，那也得唐林深自己乐意服软。生活平淡如水的往下过，唐林深偶尔给自己蜜里调点油，虽然路汀不自知，都是他单方面的情趣，但也挺畅快的。路汀在唐林深家住了快三个月，出入一起，形影不离，他早就习惯有唐林深的环境了。所以，人类行为的潜移默化总透着美妙与奇迹。路汀的腿好了，不用依靠轮椅，他能自己走路。唐林深作为医生，知道路汀的恢复情况，可是人一旦有了挂念，想法就跟局外人的客观不太一样了他总担心路汀磕着碰着。工作日平均四五通电话，徐俏俏看不下去了，她跟张映水吐槽：以前怎么没发现老唐这么粘人？张映水回：单恋使人智障。是的，三个月过去了，唐林深一点儿进展也没有，他反倒觉得这样挺好，乐在其中。快过年了，花潮生意很好。徐俏俏当老板后，对花店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她的经营理念跟路雅芬完全不一样，如今是网络时代，非要守着线下一亩三分地做生意，迟早喝西北风。浪漫要，面包也要。徐俏俏干脆利落地开通了几个流量较大的售货平台，包括网店和外卖渠道，她还找人研发了下单小程序，总之芝麻开花节节高，四面八方均可来财。路汀可忙了，结束跟唐林深的通话，继续工作。他高兴，这两个月的工资水涨船高，一半给了路雅芬，另一半给唐林深。谁也没拒绝他，自我价值与认同感从未展现得如此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