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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蛇（第3页）

刘同就被天青拦在了身后。

“辛苦大人了，回去歇着吧。”戚澜不咸不淡的说。

正值夕阳西下，漫天落霞泼墨似的散了漫天，崔颂恍然间回到了落霞山上，疑似是一把火在尧都烧到了眼前，没想到躲了这么远，还是有人戳着他的脊梁骨告诉他做的是错的，是个悖道妄行的罪人。

崔颂站在槐树下，戚澜也有一瞬间看走了眼，以为他是站在崔府的梅树下，他垂着眼眸不做声，苍白的脸色让晚霞染了点薄红，戚澜心里惊叹了一句真是好看。

抬手用扇子拍了拍他的胳膊，崔颂接了扇子，手指在略显昏暗的天光里几乎与白玉的扇柄融为一体。

她突然不想放手了。

戚澜嫌层层叠叠的绷带闷的慌，不等好透就拆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了一层敷在伤处。

“你刚说，是老朋友？”崔颂摩挲着扇骨，问道。

戚澜扶了树干，觉得有点饿，回答说：“嗯，他挥手砍我的时候，破烂的衣服漏出了一点腰侧的皮肤，我看见了那一小片祥云状的刺青。”

崔颂点了点头，看不出在想什么。

戚澜：“你那么能耐，连我的家信都拦，真没听说过两难阁？”

槐花落的差不多了，还剩了点开败的零零星星挂在绿叶中，没精打采的，戚澜猛吸了一口残存的花香。

“没有。”崔颂有点眩晕，不知道是让血腥和土腥味熏的，还是初来乍到水土不服。

“总督！”天青忽然闪身到了戚澜眼前，举着一个油纸包：“槐花糕，槐花糕！”

“还是你懂我。”戚澜给了她个甚为赞许的眼神。

“难为你了，这么一会儿功夫还买了东西。”崔颂闻着甜腻腻的糕点香气晕的更厉害，反胃的感觉也涌上来了，为了不让人看出来，还强撑着搭话。

天青把沾了糕点渣的手在前襟上拍了拍：“没走多远，小贩叫卖到门前了。”

戚澜横了她一眼：“好小子，吃饱了才想起你家主人。”

天青吃的急，口干，掩饰性的转身擦起树下的石桌，把糕点摆上去就找借口开溜：“总督先吃，我去取酒去呀，喝酒还是茶？”

“酒。”话刚出口就抬头看了崔颂一眼改了口：“茶吧，他不舒服，喝点茶压一压。”

崔颂没有否认，撩袍在石凳上坐下了。

戚澜吃了口糕点，说：“无风不起浪，看来你的变法不止在朝廷，民间也落不下好了。”

崔颂是崇光十年开始着手操办变法的事宜，而登州的大旱，是崇光九年开始的，按理说赖不到他身上，可他自己也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

难道真是天怒人怨？

一仔细想事，崔颂头更晕了，看着槐树上的道道褶皱一条条扭曲起来，不自觉的向戚澜的方向靠了靠，想借着冷香缓缓。

两年来，反对的声音从未平息，反而一浪高过一浪，崔颂表面上云淡风轻，可心里总是一遍遍质疑着自己，日复一日，表面上是霁月风光的权臣公子，实际褪去皮囊快成半个疯子了。

戚澜皱了皱眉头:“也不能说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上任也没几年，可能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崔颂侧过了眼睛。

戚澜看着他疲倦的眼神，到嘴边的话突然说不下去了。

“你说，没事，我还差你一句否认吗？”崔颂注视着她，止水似的。

戚澜颔首，继续说：“他们过不下去并非和你全无关系，天灾不断，百姓家里早无隔夜之粮，还要还你逼他们借的国债，缴纳你新设的税款，你想救他们于水火，不料却带给了他们天灾之外的人祸。”

崔颂麻木的点了点头，这是事实，他没法反驳。

戚澜叹了口气，向崔颂伸出了手:“讲和吧崔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