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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往事（第1页）

月光洒下，照在地上泛凉。

孙九叶带着孩童的玩笑看向惠空，惠空端起碗喝了口水，随即笑而未言。

见他不答，孙九叶继续问道：“或许不该问徐台，该问你们口中的青鬼，传闻青鬼吃人，藏于梁上，一跃而下咬断脖颈，传闻中的青鬼还有最初所见青鬼所杀之人可是你所杀？”

惠空毫不犹豫，便道：“是又如何？往事已成故去，死者已归尘土，何必计较真相？”

孙九叶摆手道：“我并非计较，只是好奇罢了，传闻中那位青鬼最初可是僧人，两位师父雪夜相约参禅，而其中一位身死，另一位便是惠德师父吧？”

惠空看向碗中明月，不答。

孙九叶继续道：“许是惠德师父一时失控，但尸体是你处理的，这次徐台该也是如此，不知我说的可对？”

惠空放下碗，道：“我同你讲个故事可好？十年前黄花岭，大雪封山，一家人家中无米几经挨饿受冻，男孩带着母亲辛苦织的布匹去换些口粮，途中不慎摔倒，将布匹丢失，男孩只得在雪中无助哭泣，正当他快冻死时，一位将军将他救回，给了他口粮和银两，那个严冬是他们一家过得最温暖的一年，之后男孩长大从军遇到那位将军，正想报恩，没想将军战死，却背上罪名灭门抄家。”

孙九叶知道他所说的便是他，于是坐下，耐心听他将他的故事说完。

“男孩发誓要为将军报仇，可抄家

的罪魁祸首是皇帝，十年前他终于下定决心复仇，因为圣上就快死了，于是他来到大慈恩寺，挑水、砍柴，一干便是七年，七年中他有无数次机会，可最终他都失败了，皇帝死了，他颓丧了一年，以为终于可以放下仇恨安稳度日了，可他始终放不下，心中记挂了十二年的仇恨怎能说放便放下？新帝登基，父债子偿，他将对先皇的仇恨倾注在新皇身上。

终于在一年前，他找到机会杀了新皇，他买了一包雪山白绒，只要将雪山白绒参杂到皇帝茶水中，他的仇便可报，可他弄丢了雪山白绒，天意如此。不幸，雪山白绒被乞丐捡到，残害了一位无辜书生，而乞丐却被他师兄收留，官府找上门，抓的不是乞丐而是他师兄，师兄含冤而死，他手上又搭上一条命，无处忏悔。”

孙九叶听明白了，雪山白绒是他的，而他师兄算是替他顶罪。

“负责此案的是徐家人，所以你们杀徐台是为报仇？”

孙九叶虽不知是徐竹还是他儿子，不过徐家人德行都相差无几，要报仇也说得过去。

惠空点头，没再为自己争辩。

孙九叶问道：“若一年前那位师兄是惠德失手所杀，你同惠德为何又要编造青鬼传闻？为何要杀了最初的那位受害者？”

惠空低头苦笑，转而变为大笑，笑声中夹杂着悲怨与无奈，大笑过后看向孙九叶，一个与此事无关的女娃，却因他牵

扯进来，因孙彬城牵扯进来，属实是不该。

“我同你讲另一个故事吧。”

惠空看向天边银月，缓缓说来：“有一男孩为偏房所出，生母早逝，自小孤苦体弱，生父不爱，家中人人皆可欺他，有一日男孩发病高烧不退，病好后喜怒无常，旁人皆畏惧他，连他生父也怕他，唯独家中兄长照顾他体谅他，教他习武识字。可有一日一切都变了，那一日家中高朋满座，而他没能入席，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他疯了，他父亲便将他关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他再出来时便如同另一人，他白日习武，夜里哭泣，有一日他又发了病，将家中所有人屠于剑下，而他便出了家。”

听他如此说，惠德这病喜怒无常，因为这病，家中人恐惧不敢靠近，才让他觉得被厌弃，最后对家中人厌恶，提剑杀了所有人，可有一点孙九叶不明白，在惠德眼中的家人与事实是否相悖？照惠空所说，他精神本就不好，对外界的看法该有所曲解，如此他家人之死，尤其是那位兄长死得着实冤枉。

惠空接着道：“他来了寺中潜心修行，可依旧会时常发病，雪夜雨夜，仿佛有个恶鬼撕扯他的灵魂，他担心他人知晓会像他家人一样畏惧疏离，万幸他师弟并未嫌弃他，而是替他遮掩，在一个雪夜，他发病醒来时见到他师兄死在眼前，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师弟才是真凶，那

把刀是他师弟插在师兄胸口，他为此愧疚忏悔。

然而不久后他同乡的旧识到寺中祈福，偶然见他便以家中灭门之事威胁，他为此惶惶不安，可有一夜那人死了，寺中出现青鬼，好些人都看到了，青鬼出没将他的腿伤了，而他便再无顾虑了。”

如此说来，师兄和旧识皆是惠空所杀，他杀旧识，孙九叶还能理解，可师兄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杀师兄？

孙九叶怀疑地打量他，“你不会要说徐台也是你杀的吧？”

惠空毫不犹豫点头，“自然是我，我与他起了争执，失手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