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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邪走在前,姜青诉的脚步却停了,等到身后那两个人走近了她才问:“你们家无常大人一直都是这么霸道的吗?”
沈长释换了吃的,嘴里嚼着糖画儿说:“向来如此,白大人习惯就好了。”
“那如若梅庄内果真另有隐情呢?”她又问。
钟留回答:“他才不在乎。”
姜青诉心下一沉,见钟留往前走了,沈长释跟上,还开口说:“方才我让那画糖画儿的给我画个女人,他非不肯,结果给我画了头猪,别说,你瞧这猪还挺像的。”
原以为会放晴的天不知为何又下了雨,雨雪交加打在了马车的车顶上,马车后头还跟着绸布盖好的梅灯。
梅庄门前屋檐下,女子身旁的丫鬟撑着伞,而她手中提着一盏灯,任风雪在眼前刮过,她裙摆随风翩翩身形不动,整个人看上去非常孱弱,穿得少也不怕冷。
终于听到了马匹声,见马车从路口转过来了,女子那张淡漠的脸上才扬起了笑容。马车停在了梅庄前,车上的人在小厮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个盒子生怕摔了,下车见到女子,眉心微皱,疾步过去。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门口等着?”这话带着担忧,又责备地朝女子身旁的丫鬟看了一眼。
“没关系,是我想等的,每日能见你的时间不多,我一刻也不想耽搁。”女子正是李慕容。
夏庄牵着对方的手,拉着人往梅庄里头走,说:“我得了彩头,是续命丹,晚上让人给你服下看看能否好转。”
两人回到了梅庄内,大门关上,石狮子旁边的阴影里,姜青诉撑着一把雨伞目送他们入府,然后转身离开。
回到客栈的时候,钟留和沈长释正围着桌子一边嗑瓜子一边看书,书自然不是什么正经书,看钟留面红耳赤的就知道了。
姜青诉收了雨伞走过去,坐在两人跟前的时候也抓了一把瓜子,跟着两人嗑瓜子的节奏一起,不过没看书,她对那个没兴趣,只读到沈长释眼底的停顿知道他看完了一截之后,立刻开口:“问你个事儿。”
沈长释抬头瞥了她一眼,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堤防:“您说。”
“你们以前到人间办案,都不看过程,不问原因,只求结果的吗?”姜青诉问。
沈长释顿了顿,随后开口:“对啊。”
姜青诉:“……”
钟留抬起头道:“这世间的事儿,一家一个故事,说出来各不相同还一个比一个复杂精彩,白大人初来乍到才会对过程原因感兴趣,像沈哥与无常大人这种已经在人间地府来回无数趟的,早就不在意了。”
姜青诉哦了一声,忽而想起当初的自己,她以前也帮着那人办过好些案子,拿过好些大臣,大臣有好有坏,好的大多迂腐顽固,坏的自然奸诈狡猾,总之于那人而言都是绊脚石。
她先开始办案拿人的时候还会注意对方有无子女父母,是否情有可原,当人数越来越多,手上孽债也越来越多的时候,也不在乎那些了。
不过她亦是因此而死的,因为不在意过程,只凭一些所谓证据便按照脑中最简单的那条故事线将事件穿插在一起,往往得到的反而不是真相,于是她死了,死后又不想这样了。
姜青诉起身提着裙子就往楼上走:“我去找单大人说说。”
推开单邪的房门,黑无常大人也在看书,当然,他看的书和楼下那两个秉烛贼笑之人看得书自然不同了。
屋外的风雪还在下,雨水打在窗户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单邪房子的窗户开了一条缝,他将椅子端到了窗户边儿,桌上只点了一盏灯,蜡烛烧了一半,屋内有些昏暗。
姜青诉推门之后瞧见了单邪微微皱起的眉,于是咧嘴笑了笑道:“无常大人好啊。”
单邪没开口,姜青诉擅自进去,端了个板凳坐在对面,想了想将自己手里攥着的一把瓜子贡献出来,问:“嗑吗?”
单邪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姜青诉保持着那张淡笑的脸,他道:“有话直说。”
“我想查查李慕容不能投胎的真正原因。”姜青诉道:“李慕容如何得来的梅灵相助?是梅灵束缚了李慕容还是李慕容胁迫了梅灵?她对自己之死到底知道多少,我必须得弄清楚来龙去脉。”
“清楚了又如何?李慕容就能复活了?”单邪垂眸继续看书。
姜青诉微微收着下巴道:“至少,不让她死得那么不明不白。”
这话她放轻了点儿,单邪翻书的手略微一顿,而后开口问:“白大人是怎么死的?”
姜青诉抿嘴:“通敌卖国。”
“原来如此。”单邪将书翻页,而后开口:“你只有三天的时间,三日后,不论你是否查到缘由,我都要带她走。”
姜青诉双眸一亮,立刻点头:“好好好。”
说完,还将手中的瓜子放在了单邪的书上,拍了拍手道:“请你吃,挺香。”
单邪皱眉,抬起书瓜子撒了一地,姜青诉毫不在意,人已经走到门口去了,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关上,单邪盯着房门方向,视线慢慢收回,瞥过了满地瓜子,最后落在了窗外的雨雪之中。
人性……吗?
雨雪下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方停雪,雨还淅淅沥沥地落了几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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