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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魂索命（第2页）

“殿下，殿下！下官这几日一直没日没夜在皇陵外为大历祈福、为远在上京的圣上祈福、为逢凶化吉的殿下您祈福啊！下官这么多年在钦天监可是谨小慎微，从不敢有半分虚言！这皇陵从建造到祭典的风水方位时辰节点，条条缕缕都是下官带着徒弟们一手操办，绝无可能招致什么天谴啊！”

尚也跪在地上，把自己那一身昂贵白袍蹭的破烂，边声泪俱下边意有所指：“下官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殿下还有京城诸位大人身边，定一直有人散播什么天谴妖言，现在湖州的街头巷尾也传的到处都是，但那些都是谣言，谣言不可信啊！下官只求殿下和大人们早日缉拿元凶，还我钦天监一世清名！”

吴所畏很是花了一番力气才把已经到嘴边的阴阳怪气大不敬之语咽了下去，转头看到杜其康比刚才还难看的脸色，又暗暗给尚也的胡搅蛮缠点了个赞。

但肖闻起明显没有那么好糊弄，他看了看尚也，又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神态各异的众人，发出疑问：“天谴？什么天谴？这明楼崩塌废墟尚未勘验，何来天谴一说？”

“哎，肖大人，昨晚我明明......”吴所畏见肖闻起仿佛头一回听说天谴一事，气不打一处来，张嘴就要替自己声辩，却又被肖闻起截断了话头。

“小吴少卿稍安勿躁，本官想听听，杜大人的看法。”

杜其康两眼一闭，只希望地上能赶紧裂开条缝，让自己掉进去然后就不用再上来了。

自皇陵出事后，自己一堂堂湖州知府就一直跟在杨毅平后面到处擦屁股，这两天又被不知怎么突然打了鸡血的容铮在万艳楼和义庄两边吊的团团转。

今儿这场神仙局他本打算装病避过，谁成想今早还没等他睁眼，杨家的消息就已经递到了床边。

那消息里只说了今天肖闻起和太子都要去桐平勘验，却只字未提工部刘毓文高升之事。

“哈哈，下官也只是道听途说，道听途说。”

杜其康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一双绿豆眼转的飞快：“下官自然不是怀疑尚监正的能力，主要是这皇陵耗时太久、体量颇巨、兹事体大，任谁能说自己绝对没有疏忽的时候呢？”

“我们钦天监绝对没有！”

“你！不是，监正大人，何必呢？这也不一定就是疏忽，也可能就是老天爷的不可抗力呢？”杜其康急的脸上肥肉堆成一团，心里暗骂这尚也没吃着肉就不松口，当真是一条不给钱就乱咬人的疯狗。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杜知府这是在暗示，圣上这皇陵修的有违天道？”

肖闻起话音未落，杜其康已经意识到自己这趟可真是被杨毅平推进了火坑，而那肖闻起看上去不仅不打算救人，还要在这火坑边上跳舞。

天杀的这群道貌岸然位高权重的伪君子！

杜其康两腿一软扑通跪地，还没想到词儿给自己狡辩，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窸窣。

九娘回头，只见那刚才介绍自己姓白的工部主事正侧头对着身旁的段纶小声说着什么，而段县令一边匆忙捂住他的嘴，一边警惕地望向杜其康的方向。

“白主事，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本官刚来湖州，很多事都还需要你们多多提醒。”

见肖闻起发话，白万玉也没有再多犹疑，上前一走到众人面前。

此刻日头正盛，秋日暖阳的光打在白万玉的脸上，就连见多识广的容铮和肖闻起都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着实是一张过于漂亮的脸。

少年身量颀长，眉眼清秀，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与这工地废墟格格不入的书卷气。

肖闻起招手让他走近点说话，又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明显呆滞住的新任工部尚书刘毓文刘大人。

“诸位大人，下官自入工部以来，就一直在这桐平皇陵做事，钦天监占卜勘验之能，下官看在眼里，敬佩万分。但这两三年来，皇陵工地上确实出了不少怪事。”

白万玉躬身而立，少年瘦削的蝶骨将单薄衣衫撑出了一道弧度，但在他开口的瞬间，众人眼里都露出了略带怜悯的惋惜。

这样俊秀的人儿，竟配了一把如此嘶哑难听的破锣嗓子。怪不得他方才说话时一直含着声音，当真人无完人，着实可惜。

没有理会众人打量的目光，白万玉只继续说着自己这些年的所见所闻。容铮等人这才知道，原来在杨家粉饰太平报喜不报忧之下，这皇陵工地上其实一直不太平。

凌恩殿大红门在建造中多次无端塌陷，宝顶上的树总是刚种上就莫名枯死，而这次出事的明楼更是自建好后就一直在半夜发出异响。

“怎么回事？这些事怎么从未听湖州向京城回禀过？”

听出肖闻起语气不善，杜其康本就跪的颤悠的腿更是抖若筛糠。

奇了怪了，明明杨毅平这两天一直和自己统一口径，说要把皇陵这个烂摊子连盆带屎都扣到他们容家德不配位上，最好能把太子也拉下水，就说东宫无德无能，触怒上苍，降下责罚。

这说的好好的，怎么京城一来人局面就变成这样了？镇国公府难道没有为湖州这边打点妥帖吗？

白万玉见杜其康将头埋的死死的并不敢回答，便也自顾自说了下去：“诸位大人久居京城恐有所不知，这皇陵工地上的工人和匠人们，大都在成家班学过手艺。这些年皇陵修凿不顺，大家心里也都隐隐怀疑，或许真的是这葬于皇陵之下的冤魂化作厉鬼，在为自己伸冤索命呢？”

此言一出，场上几人瞬间变了脸色，就连一直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尚也都抬起头，神情怪异地看了白万玉一眼。